“呃啊——”一条荆棘如刚才的血蚯蚓一样,绕着他的身体长了上来,将他缠绕在十字架上。一根根的荆棘刺,扎入钱子辰的肉里,使他本已如筛子一般的身体,又涌出大量血液。
梅菲斯特笑着说:“这个植物叫做血荆棘,跟血蚯蚓与血蝙蝠一样,都是吸血的。它每一根刺都是一根吸血的针管,这一根藤缠在你身上,就有几十根针在你身上吸血,哎呦,想想都觉得难受,你可不要太享受哦。”
钱子辰说:“我非常享受……哼哼,哼哼哼……”他冷笑着握紧双手:“呃!”地叫了一声,用力抬起了双臂,血荆棘断裂开来,他的双臂也被荆棘刺刮得血肉模糊。
趁梅菲斯特还在吃惊,钱子辰已经伸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扑倒在地,凶恶狰狞地说:“把一梅交出来,不然我就掐死你——”
梅菲斯特被掐得说不了话,手指张开,手心放出了一缕光。
2012-12-120:16:00
光照到十字架上,十字架底部,又生出好几条荆棘藤,它们快速地伸卷过来,缠住了钱子辰,将他生生地卷了回去。
“咳……咳……”梅菲斯特撑地站起,咳嗽两声,抚着脖子大声地骂他:“你有病吧!韩小毛不过是个吸血鬼的奴隶!值得你为他这样吗!”
钱子辰被数条荆棘缠绕,每条荆棘上都有几十根针在吸他的血,全身刺痛。并且他刚才挣脱荆棘,已经使尽了最后的力气,再也无力动弹,十分虚弱地抬起头说:“有病的是你……你得了,冷血症……你们吸血鬼,天生冷血……不懂什么叫人情,什么叫人性……”
他还没说完,梅菲斯特就耻笑他:“人情?人性?人的性情谁还不知道啊?人情就是凉薄,人性就是丑恶!自私自利,背信弃义,见异思迁,见钱眼开等等等等……这世界上所有形容丑恶的词汇,全部都指的是人类!”
“不……形容人类的,也有美好的词汇……比如,助人为乐……见义勇为……坚强不屈……忠贞不渝……还有……知恩图报……风雨同舟……”钱子辰认真地说:“我也曾经,对人性失望过……大学的时候,我被最亲近的人骗了,自尊心受到很大伤害……所以毕业以后,我做了丨警丨察,要消灭世间的丑恶,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
我本来就是内向冷漠的人,做了这行以后,更加的冷漠。
这个城市外表光鲜,实际上却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罪恶,那些表面上看起来高贵优雅的人,暗地里,也许干着禽兽不如的勾当。
所以我初次见到一梅的时候,真的对他没什么好感,穿得那么古典,举止那么缓慢,简直像在,演戏一样……
2012-12-120:19:00
可当他为救治一个毁容的女孩,累得浑身虚汗,站立不稳,变出一根兽角时,我就明白了,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人……
他总是那么坚强善良,理所应当的帮助别人,为了救治西莫娜,累得走不动路,因为怕我过意不去,只好躲到阳台上,不让我看见。病了也不说话,让一只狗照顾自己……
包括,对于我的帮助……也从来都不求回报……当华尔街的地产商对我说,一梅因为交不出房费而退租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我要求他用魔术帮我破案,从来就没有付过钱,他变魔术是需要耗费体力的呀……如果每个去求助的客人都像我这样,那一梅的生活,到底有多艰难……一百次都累死了吧……
2012-12-120:21:00
他的心,就像他的外表一样温柔纯净,像汉服一样,古朴淳良。平时他所表现出来的任何一种美好的样态,都是内心世界的真实反应,绝非伪善做作。
我已经很久没有敞开心扉去面对一个人了,人们一旦长大,与人交往,就会有很多顾忌,怕得罪人,怕失了礼貌,怕付出得不到回报……
但和一梅在一起,我却很安心,完全没有成年人的顾虑。我可以随意埋汰他,随意向他提要求……当别人说他是杀人凶手,我马上就会站出来反驳,一梅不是,一梅才不会干那样的事呢……我甚至对他,产生了很强的依赖……当五月兔变成了灰色,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案……
一梅让我变回小孩子……重新相信人性的美好……
我想要救的,不是一只吸血鬼……也不是一个魔术师……更不是一个人名……我要救的,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吸血鬼也好,魔术师也罢,不管……他的名字是韩一梅,还是韩小毛……只要那颗善良的心还在……他就是我敬爱的好友韩一梅……
中国的男人,说好朋友是兄弟,是身上的手足……他在美国没有亲人,我就是他的亲人……
身为一个丨警丨察,就算是……一个普通市民有难,我尚且要奋不顾身去营救……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人……
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一定要……把一梅带出去……
你要是还有没使出的手段,你就……尽管使出来……只要你发泄够了,放了一梅……我什么都愿意承受……”
说完,“啪嗒”一声,一滴液体,落在了钱子辰脸上。
2012-12-120:23:00
液体从他脸颊流下,掉到荆棘上。
荆棘一段段开始消失,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钱子辰就全身自由地站到了地面上。
他身后的十字架也消失了,地面的裂口合上,好像什么也没有伸出来过。
钱子辰一脸不解地看向梅菲斯特:“怎么了?你良心发现了?想要放了我和一梅么?”
梅菲斯特对着他伸出手,手掌朝上,在她的指肚上,一滴液体闪闪发光。
钱子辰走过去问:“这是什么?刚才那滴水么?是雨么?这教堂漏雨?”他抬头看,屋顶上,还是那群蝙蝠,那个十字架,没见更多的水滴落下来。
2012-12-120:25:00
梅菲斯特看着水滴,温和地笑着说:“这是赌注,我和魔术师打了一个赌。”
“你和一梅?打了一个赌?”
“嗯,你听说过,梅菲斯特,与浮士德的赌约么?
“听说过,浮士德因为年过五十仍然一事无成,觉得生活无趣,喝毒酒自杀。这时,恶魔梅菲斯特来到,与他打赌说,我可以给你欢乐,但是你一定会有厌恶寻欢作乐,得到满足的一天。浮士德不信,与他签订了契约,梅菲斯特做浮士德的奴隶,满足他的各种欲望,但只要有一天他满足了,在那一瞬间,契约就解除,两人身份对调,浮士德成为梅菲斯特的奴隶。”
梅菲斯特说:“有传说,历史上的浮士德是一个魔术师。所以,在来这里之前,我也和韩一梅签定了一个赌约。这滴水,就是我们的赌注,谁若是赢了,就可以得到它。”
钱子辰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神水?你们要以它为赌注?”
梅菲斯特拿起钱子辰的手,让水滴滑落在他的手心:“它的名字叫真情。”
“真……情?”钱子辰不明白。
梅菲斯特抬起脸,看着他的眼睛笑。笑容不再狰狞狡黠,而是温暖欣慰,她说:“我的意思是说,魔术师赢了,你可以带他走了。”
“啊?我可以带一梅走了?”钱子辰惊喜地问:“他在哪儿?”
梅菲斯特说:“你抬头看。”
钱子辰抬起头,屋顶十字架上的蝙蝠一齐飞散,宽大的十字架露了出来。
那上面原来,绑了一个人!
他眉清目秀,身穿汉服,正是韩一梅。
他表情扭曲,显然在哭。
钱子辰高兴地叫:“一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