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却弥漫开一片苦涩,这就是他教育出来的好儿子啊……从小他一直都这么放纵他,希望他一切都能和自己一样随性,和自己吵架,自己也从不会生气,谁知这教育方式却把他胆子练得这么大,为了捉个鬼,连命都不要了。
不出十分钟,医生就赶了过来,看到这四米深的大坑时,他们先是吓了一跳,赶紧找人搬来了梯子,但在看到这坑下满是尸骨,而且要救的人肚子上还插了根断骨时,那些医生差点想放弃救治,自己逃跑了。
但看在一旁那中年男子快要哭了的面子上,只好尴尬地将秦梧腹部的那根断骨当场取了出来,又努力不勾出肠子来。
速度尽量做到最快,以防病人失血过多。
当满身是血的秦梧躺在担架上从学校门口被抬出去时,门卫震惊了,怎得取本书还能达到这效果……
第二天秦梧没来学校,老师只说是病假一个月,但那沙坑下的故事倒是传开了。
连电视上都开始播了,定是哪个无聊的医生打了新闻台的电话。
虽说**要着手调查这起杀人案,但怕是永远都找不到结果了。
与此同时,在医院里养伤的秦梧终于在昏迷三天后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着急找人,但在见到秦观海伏在他一边睡着时,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自己能活着,就说明厉鬼一定被除了,可惜自己当时晕死了过去,没能看到秦观海捉鬼的模样,他以前从来都觉得自己的爸爸是个没什么本事只有张嘴皮子的窝囊废,谁知道竟连那厉鬼都拦得住。
叹了口气,秦梧觉得自己的腹部还微微作痛,只好乖乖地躺回床上,伤口刚开始愈合的这几天还是安分些吧,恶化了就不好了……
到了下午,秦观海正在给秦梧削苹果,空旷的病房却被移进了一个年轻女人。
那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的女人被家属安抚着送进病房,然后一个看上去是她母亲的女人迅速地为她摊开被子,将那女子扶到了床上。
“艾兰啊,只是一个男人而已,你怎么会这么傻呢。”人们渐渐离开了,只留下她的母亲还在和她说些什么。
秦梧知道偷听别人隐私不好,只好尴尬得从柜子上拿来本杂志随意翻看。
“给你,吃个苹果壮身体。”秦观海也知道这个道理,赶紧削好苹果也给自己找了个话题。
秦梧接过那苹果,一口咬下,酸甜的汁水流到口腔里,总算散去了口中的那股腥味。
“那个,这位先生……”忽然,那女人的母亲拍了拍秦观海的肩。
这父子两便齐刷刷地向她投去视线。
那女人一愣,赶紧赔笑道:“那个,我女儿因为被男友甩了,得了抑郁症,今天早上还割腕自杀了,我们自己也很忙,能不能帮忙看一下她……就是不要让她再自杀就可以了。”女人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很无礼,但她也别无他法,现在的医生没几个会做到兢兢业业。
“那她应该去精神科,来这里干什么?”秦梧挑眉,没看到秦观海那尴尬的眼神。
女人见对方有不满,赶紧补充:“精神科的病房都满了……”
于是就这么接下了这烦人的任务。
晚上的时候秦观海自然没有精力来陪秦梧,况且这儿也没有床。
目送走秦观海,秦梧轻叹一口气,视线又望向床边站着的那个女人。
她已经对着玻璃窗自言自语很久了,秦梧想只要不是自杀他都没必要管,也就只好无视了。
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秦梧眨了眨犯困的眼睛,视线又看向那个女人,此时的她总算不再自言自语,而是坐到了床上。
灯就在秦梧边上,出于礼节,他通知了一声“我要关灯了”便摁下了开关。
病房里没有空调,因为寒冷,秦梧觉得无论怎样的姿势都会有风漏进被子,身上又有伤,左手还挂着点滴,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就在好不容易找到个暖和的姿势闭上眼睛后,秦梧还未来得及进入梦乡,却忽然觉得身上一沉。
好似有什么东西趴在他的胸口。
是错觉吧……可那重量太真实了,况且自己受着伤,这被挤压伤口的疼痛感是真实的。
鬼压床?这胆大包天的鬼居然还敢欺负到捉鬼师头上了?
秦梧这么想着,倏地睁开眼,却忽然对上另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张脸贴的他很近,借着依稀的月光却见到那人咧开了嘴。
时间仿佛静止了那么两三秒,接着就听到他的病房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秦梧猛地推开身上的女人,捂着自己因为惨叫而重新裂开的伤口,那些鲜血透过纱布又流到了他的手上,顺着指缝一滴滴地落到床单上,而那女人也被他推的不轻,脑袋重重地磕在柜子上晕了过去。
秦梧简直要疯了,他第一次见到能把他吓得这么彻底的人类,怕是再和这个女人共处一室,他也很快会患上抑郁症。
与此同时,房间的灯被打开了,听到惨叫的值班护士慌张地冲了进来,看上去还是个实习医生的模样,她看看伤口还在喷血的秦梧,又看看地上昏死过去的女人,竟也不知所措地尖叫起来!
这声音很自然地引来了大量的病患围观,秦梧简直要崩溃,他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啊?
终于在几分钟后,护士长来了,在搞清这里的情况后,她便严厉的对那实习护士命令道:“今天你就在这儿守夜,不准再让她吓别的病人了!”
那实习护士似乎被这个消息严重地打击到了,非常惊慌地看着护士长,口中连呼“不是吧……”
护士长却没好气地撇她一眼,又赶紧对秦梧赔笑道:“这位小病人,跟阿姨来一下,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秦梧无力地点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单晓璐那丫头真是的,还好那个抑郁症的已经晕过去了,不然可真要把她吓疯不可。”护士长为秦梧上好药,又仔细地一圈圈将纱布缠上。
“你是和人打架了吧?伤的这么重,对方下手不轻啊。”包扎完毕,她有的没的问了句。
秦梧没做声,只是淡淡地望着窗外。
待到后半夜秦梧回来的时候,病房外已经没有人了,秦梧打开灯,刚踏入病房就见到那实习护士单晓璐从位置上弹跳而起,似乎被忽然打开的灯惊醒了。
他鄙夷地扫了她一眼,还护士呢,这么玩忽职守,叫她守夜还敢睡觉。
但秦梧终究没说什么,自己躺回病床上去了。
单晓璐虎视眈眈地望着秦梧的一切举动,看他睡下去后就偷偷摸摸的起身,把病房的门给关了然后打起了瞌睡。
冥冥中总觉得这夜很长,而且病房里比开着暖气的值班室冷多了,单晓璐只觉得耳边一阵阴风吹着,冷的她不断哆嗦。
那风凉的她头皮发麻,连背上的寒毛都一阵阵竖起,单晓璐这才反应过来,门关了,窗关了,这里哪有什么风呀!
她惊恐地睁开眼睛,竟见到先前那昏过去的女病患此时正趴在她的耳边,表情诡异地对着她吹冷气。
“病……病人……”单晓璐心里感到害怕了,那女病人的表情实在太可怖,那双眼睛也瞪得像牛眼似的吓人,露出一大片眼白。
“嘻嘻嘻。”女病人仿佛没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恐怖,反而还笑起来。
但她笑的时候只有嘴部的肌肉在抽搐,眼睛还是瞪得很大。
那表情恐怖极了,吓得单晓璐连滚带爬跑到了秦梧的床边,想着还是这边的病人正常。
此时的秦梧还熟熟睡着,殊不知身边正爆发了一场精神病与医生的大战,并且也不知道他即将被牵连。
单晓璐瑟缩在秦梧的病床与墙壁的夹缝里,觉得害怕极了。
那女病人此时慢慢地掀开与秦梧相隔着的帘子,一脸诡笑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