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时,路家云会嬉皮笑脸地对威廉说:噢哟,以为演电影啊!竟然还吐血。但这个时候他没有那份心去逗乐大家,他着急地想要去扶威廉,却被威廉示意停下来,所以冲动的路家云立即冲着红爻喊起来:“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我们?”
“因为我们改变主意了呀!”红爻空洞的嘴一张一合,“有人说过鬼怪是守信用的吗?”两张脸同时发出可怕的笑声,——笛子不会这么笑的,这让那张脸显得很滑稽,“滑稽”得让人觉得害怕。骨头折断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不是红爻自己的身体啊!那是笛子的,——大家听见袁心笛的哭声,她一定比在场的其他人更加难过。小爻:“这身体已经不能用了呀!要不我们再夺去两个身体好了!”她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身体顿时降低三度。
瞬时红爻的身影动得比方才还要快,但此刻威廉已经有了准备,事先看清了她的动作,一下子站到杜雨洁的身前右手画圆做出一个白色的光盘挡在面前,顿时一下子化成碎片。震耳欲聋的响声让所有人几乎耳聋,耳朵里面嗡嗡地直响。杜雨洁想喊叫,但是就像噩梦一样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她傻傻地看着威廉在身前咳嗽着,心里急得要命。
“你是谁?”红爻握了握拳头,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威廉,终于警惕了起来。
“我是谁?”威廉抬起头轻轻地重复她刚才的话,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我以为你会认得出我的身份。”他用右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缓缓站起来,仔细地端详着红爻。接着,他耸了耸肩,似乎在喃喃,慢条斯理地说:“我忘记了你一直就被困在这里。”
威廉挑衅的话让红爻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杜雨洁疑惑着,然后明白过来:这不合威廉的性格,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红爻激动,进而鲁莽失去控制。虽然威廉什么都没有说,总是在杜雨洁面前表现得信誓旦旦,但杜雨洁还是猜到了一点:他还没有把握,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来对抗红爻。威廉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得没有信心,这些人是无法撑下去的,——他得保护他们。
红爻挥手一个巴掌把犀利的风扫过来,像是要把威廉的脸掀烂,两张嘴同时尖叫道:“我要你死!”话音刚落身影犹如一阵风似地袭向威廉。威廉拉着杜雨洁几乎是在那同时移开了脚步,气喘吁吁地躲开了袭击。杜雨洁看见两道红色的液体从威廉的脸上滑落,那伤口像是划自己的心头一样痛。
“躲得真快,只被划破了几道伤口。不过,下次就不会那么好运了。”红爻呵呵地笑了笑。这大家浑身发冷,那张酷似笛子的脸正在故作温和,模仿着笛子的一颦一笑,她举起折断的手摇摇晃晃地挥动:“我会取走你的性命,你的,你的,你的,你的,还有你的……”她从威廉一直指到梅若云,黑洞洞的眼睛仿佛是个窟窿把所有的人装了进去。她猛地尖叫了起来,几乎刺破众人的耳膜。
红爻冲了过来,和威廉纠缠在一起。快速的移动把人变成了气流,忽隐忽现在灰白泛黄的沙尘中穿梭,唯一看见的是威廉手中发光的剑,但那也成了流星。有好几次殷红的血滴洒出来,或是滴落在地上,或是飘到人脸上。大家知道那是威廉的血,不由更加紧张,不过完全帮不上忙,只好咬紧牙为他祈祷。威廉好像变成了鸟,竟然到了天空,众人紧张地抬头,只看到影子在空中晃动。
威廉手上的剑飞快地挥舞,一遍又一遍划向红爻的胸口。可是灵巧的她总是躲过那致命的一击,她是死人,不怕痛,不怕再死一次。但是威廉不同,红爻的指甲已经多次把他的身上抠出伤口,血不停地流出来,但是流出来的时候却一点都不痛,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红爻的身上。不能输啊!威廉吸了口气。他知道杜雨洁早就已经猜到了现在的处境,她总是那么聪明……可是他不希望她担心,——他喜欢聪明的女孩子,但是又怕他们因为知道真相而担心他的处境。人总是矛盾的,威廉皱着眉:如果无法对抗红爻,那么只有剩下那一步而已。可是,那一步威廉是无论如何不愿意的。
“去死!”红爻飞身周旋起来,竟然舍近求远,估计她也看出来威廉最关注的人是谁。威廉毕竟只是一个人,他照顾不了其余的人。
“不要啊!”
2007-11-2200:48:00
叫嚷着的,看起来就要歇斯底里的人是路家云,他疯了一样红着眼睛冲着红爻大叫。大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路家云,都呆呆地看着他。“啊!啊!啊!”路家云不说话,——他说不出话,只是喊,拼命地喊,好像胸口就要被悲伤给涨裂,如果不叫出来的话就会被逼疯,“啊!啊!啊!”
“呵呵,呵呵。”红爻甩了甩手,觉得很有趣,幼稚的脸庞上浮现出一种凶悍的笑容。
路家云的面颊上两行泪水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滑落,落到笛子的脸上,——那张美丽的脸,好像未经痛苦般的纯真温柔,飘着淡淡的幸福的笑,可是她身上有道可怕的伤口。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倒了下来睡在路家云得怀里,像个破烂的布偶一样静静地闭上眼睛。伤疤并没有流出血液来,只是散发着白色的光,像沙子那样被风吹起来。
杜雨洁走上前两步,不知所措地念着:“笛,笛子……”
“一个死人还要在这里闹闹腾腾的,真是不自量力。”那两张脸上露出的阴森笑容,这样的笑让人更加胆寒。
恐惧已经让人麻木了,现在杜雨洁他们感到的更多是愤怒。猛烈的恨往脑袋里面冲,可是他们做不到什么,只能哭。似乎过了很长时间,路家云已经不再吼叫了,也没有力气吼叫了,他的嘴里发出低沉地发出声响;连梅若云,杜雨洁也团团围到路家云身边,悄无声息地呜咽着。威廉的脑袋里面有一时是空白的,他木讷地看着笛子。因为之前笛子还能说话,还能笑能跑,所以死亡的感觉还不是那么强烈,不过那只是慢性的悲伤,现在治疗起来更加麻烦……身上滴落的血反衬着威廉苍白的脸色,——他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的迟疑而造成对大家的伤害了……
红爻退到一边,并不着急下一步的动作,仿佛是看戏一样看着这群朋友的哀悼。两张脸摆出或是好奇或是疑惑的表情,——对于一个没有爱的小孩来说,这群朋友的相处之道傻乎乎的,完全就是莫名其妙!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凭威廉的身手完全能够在之前就带他们走的,可是偏偏还想要带走一个死人,——这个已经死了的女人一旦离开这里就会消失的啊!他们是傻子吗?对一个完全没有用的人这么做,这样只会让自己遭难!而刚才如果这个女人乖乖的,至少她也能在这里具有形体,现在恐怕被自己一抓,连魂魄都无法保存了。
笛子慢慢地在消失,消失……不是像股烟,而是渐渐地变得透明。也许从很早以前她就已经没有重量了,可是路家云依然没有放手,似乎那是最值钱最珍贵的宝物。压抑了许久,他终于喃喃出来一句话:“笛子,笛子,对不起!笛子……”他后悔着,痛苦着,觉得什么都是自己的错。他在心里骂着自己:好像是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其实不是,是一直都知道的,却没有去改!都是自己的孩子气害死了笛子。该死的!该死的是我,不应该是笛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