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五分钟,医生便统统赶来,一番轰轰动动的检查让杜雨洁也丝毫靠近不得。直到下午近傍晚时分,封铃才被送回病房。杜雨洁还没有分出什么精神跟封铃说话,袁心笛和梅若云几个也来了。原来这个时候大家都考完试了。病房尽头还站着一个学生会主席叶雁,原来他是听袁心笛说的封铃的事情,也送来了一篮子水果。大家团团围在封铃身边,却只见她眯着眼,眼神涣散地看向天花板,也听不到别人叫唤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一进病房,梅若云便气势汹汹地问。但是她的问题没有人回答,这里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除了医生便是封铃自己。医生还是丝毫口风不透,估计是折腾不出封铃到底怎么了。封铃又是这幅模样,醒是醒了,却似神志全无,根本不说一句话。大家都很着急,梅若云也只好气鼓鼓地挤开前面的人拉住封铃的手生空气的气。
袁心笛拉过杜雨洁,存心避开梅若云他们问她在他们进行考试的时候病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笛子这么问,杜雨洁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愣了愣,只是说道下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就看到封铃如此,略去了路家云和她闹翻的事。听完杜雨洁的话,袁心笛皱起眉,也想不通的样子,突然间想起来路家云找她的事情,心下更加疑惑。毕竟袁心笛也不是一个笨人,原本路家云应该陪在这里的,此刻却只留杜雨洁一个人,而路家云又找她出去谈事情,只怕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袁心笛叹了口气,只望向杜雨洁的脖子,不敢让她看出自己的疑虑。
杜雨洁看袁心笛温柔的笑容,有些自心底升起的无助感。她想起下午路家云的反应,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要起反作用,让他想不开去跟袁心笛摊牌才好。瞬时间她有些心乱如麻,只能唉声叹气。杜雨洁这么想着,她却不知道路家云早已袁心笛来之前就约了这青梅竹马去三好坞见面一谈,正是想要说些孩子气的话,——不过因为封铃的事情,袁心笛先给他打了电话却赶到了这里。
围在这里的都是封铃的同班同学,平时和她颇为交好。虽然封铃并不如笛子那么贴心,为人处事却没什么心眼,很讨人喜欢。屋里团团坐满了人,此刻却一片沉寂。大家以为是封铃醒过来了,所以才过来探望,却没料到她光是睁开眼睛而已。看时间也不早了,袁心笛便提议大家还是先回去比较好,毕竟这里有两位需要休息的病人。相对于袁心笛的温柔,封铃的天真,大家和杜雨洁的共同语言却不多,——估计是聪明的女人都会让人敬而远之。
“那我先走了。你要看好封铃啊!她说了什么一定要马上通知我们!”袁心笛意有所指地对杜雨洁说道,心里还记挂着路家云的事情,便独自先走了,留下梅若云和杜雨洁两个人陪着封铃。她绝不会想到路家云约她想要说的是什么事情,只飞快地往路家云约好的地方跑去。
2007-07-3008:36:00
幸好约的时间还不是特别紧张,袁心笛在医院坐了一圈,现在赶到三好坞时手表上的指针只是略微划过那刻度。她加快脚步,穿过三好坞的小桥,远远的便看见虚掩的林子里路家云的身影。这几日路家云一直显得心事重重,本来年少轻狂秀逸挺拔的神态莫名带上点忧郁,这在关心之人袁心笛眼中自然颇为挂念,就怕路家云有什么想不开。
袁心笛方才走近,路家云便先开口问:“封铃醒了吗?”
对路家云问得问题有些莫名,但袁心笛还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她只等路家云自己开口,一方面因为他是说有事情说才单独约了她出来的;一方面她也怕路家云说的事情是和杜雨洁有关的,——人的直觉有的时候绝顶准确得可怕。
袁心笛善解人意地沉默却让路家云不知如何应对下面的话题。倒不是他刻意去问候封铃,——路家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关心起来人一向信手拈来,只是随意几句便俘获不少少女的心,其中便包括一个袁心笛。此刻路家云定定看着面前袁心笛那张温润娇美的脸颊,有一丝不忍涌上心头。她自小便是自己的好朋友,从来就在身边,一直便如此渐渐地成了习惯,——他却从未想过想要把她当作女朋友。如果不是这次杜雨洁对他如此摊牌,路家云万万不会往那方面去思考。路家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不出来那样伤人的话,他只轻问:“你觉得我和杜雨洁是不是没有可能呢?”
袁心笛怔了怔,微微张张嘴,转而带着丝不经细查绝无可能发现的忧郁闪过眼角,她轻笑了一声道:“你在想什么呀?”
“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很荒谬?”
如果此时杜雨洁在场,必定会因为他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而把他一脚踹倒,但这是碰到袁心笛,却决不会如此。笛子只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可能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吞吞吐吐的路家云所以有些担心,不敢多问,只能暗自揣测着杜雨洁与这件事情的关系有多大。袁心笛看着路家云阴晴不定的脸,只希望把这个反常的路家云当作被什么鬼怪缠住而产生了幻觉,于是鬼使阴差地说道:“你别吓我啊!雨洁,雨洁她也很喜欢你的呀!”
“真话?”路家云轻轻的笑露出来,这才有了几分原本的风流倜傥。袁心笛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看,却只觉得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不知该如何回答,闭了嘴巴安静地看着他想说什么。路家云随手摘下片叶子,拿在手里把玩,淡淡地笑了:“就算喜欢,也是朋友的喜欢吧?”说罢他又看了一眼袁心笛,只见她又是微微启唇,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路家云心中想:这么多年来他把袁心笛当作好朋友,袁心笛却一直把自己放在心上,阴错阳差自己最喜欢的却是她的好朋友杜雨洁。这种喜欢过来喜欢过去的事情实在折磨人的精神,——老天造人的时候就不能制造一对只彼此喜欢的人吗?那该省掉多少麻烦?
两个人的沉默时间太久,袁心笛终于觉得不妥。虽然分析处理事情她没有杜雨洁那么能干,但是世事人情她却比杜雨洁清楚得多,这才让大家觉得呆在她身边就很舒服。她缓缓走进这翩翩如玉的人身边,深吸了一口气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没,没什么。”头一次这么狼狈地支支吾吾,路家云直觉自己的脸烫得要命:说谎一贯与他无缘,这次却平白地破例了这么多回,——只是因为杜雨洁和袁心笛都是他不愿意伤害的人。自己不想伤害杜雨洁,是因为喜欢她;那么笛子呢?为什么也会怕伤害她?
“你没事吧?”袁心笛看着路家云阴晴不定的脸色,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香包似的东西拿在手里,好像是要递给路家云,却迟疑不定。
路家云也注意到了袁心笛的样子,正好找个话题转移目标:“这是什么?”说着还自说自话地伸手过来拿。
袁心笛瞥了路家云一眼,粉红色的脸颊仿若春花乍开,正是一个花季少女的风姿:“其实也没什么。”她话音刚落,路家云已经接过那精细绣出的小包包,从里面取出个褐色的环,竟然是用冬青树枝打结的。袁心笛此刻正低着头,没有看见路家云的脸色:“我给雨洁也作了一个,所以顺手也帮你做了一个。”
路家云握着那精致的小玩意轻声重复道:“顺手……”他想起了下午杜雨洁没有说完的话,脸色不变,眼中的神色却凛然不已。杜雨洁想说的恐怕就是袁心笛为他做的这个护身符的事情,却被自己误解为是威廉送给她的。现在袁心笛口中的“顺手”,只怕她送给杜雨洁的那个才是顺手吧?袁心笛在自己的身边真的是太让人觉得习惯了,如果没有人提醒,都已经忘记了她陪在身边的日子。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对袁心笛说道:“其实我来找你,因为之前杜雨洁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