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头招呼着下属拿工具将井盖打开,他往底下看了眼,全是黑乎乎的淤泥,虽然嗅觉无法同步,但我能感觉到臭烘烘的连苍蝇都会嫌弃的不愿意飞近。
南湖道人在怀中抽出一根手指粗细的绳子,绳身画满了符号。
我形容给旁边的老七听,它说十有八九是缚魂索,一端绑在探魂棍上边,另一端就会自行延伸出去拘住先前产生过共鸣的魂魄,强行拖到身边,这对魂体的损伤不比探魂棍小,却不至于让灵魂破碎,不然拘魂使者就得改名为毁魂使者了。
确实如老七说的那样,南湖道人把这缚魂索的一头系在探魂棍上,他嘴皮微动不知在念着什么,另一头就变长探入了下水道的淤泥。
此刻,老七好奇的穿过窗子,跑去那边围观了。
我却只能待在这借助警头的视野暗中窥视。
渐渐的,过去了五分钟,缚魂锁忽然绷紧,像是拉住了什么,开始缩紧往回拖。南湖道人的额头也布满了细小的汗珠,看样子,拖灵魂消耗极大,可能是被啥干扰到了,以至于不好往上边拉。
“一水,快来帮一把。”南湖道人手腕青筋毕现,若再继续下去,他没准就会被拖入下水道的淤泥之中。
“好的师兄。”刘一水腾出只手抓住缚魂索。
这下子南湖道人的压力得到缓解,神情轻松下来,不一会儿,缚魂索缩出了淤泥表面,警头没看阴眼,所以我这边就无法看见绳子另一头究竟绑着什么,但能明显的看出它打了四个圈子,每一个圈中都像是有透明的事物似得。
我知道,那些都是死者们的魂魄。
南湖道人跟刘一水的手腕用力一抖,缚魂索就缩到地面之上。紧接着,南湖道人开始对四个空圈问上话了,无非就是“你怎么死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之类的,他语气十分的高冷。
不久之后,南湖道人和刘一水的脸色怪异起来,后者纳闷的说:“师兄,世上真有能成精的塑料袋吗?”
“或许有吧,毕竟鞋子都能成精的。”南湖道人望着井下的淤泥,深思不语。
什么?
塑料袋成精?
我诧异的长大嘴巴,这未免就太天方夜谭了。
很快,老七回到这边,它一边打滚一边哈哈大笑着说:“蠢死了,这对师兄弟竟然以为塑料袋成了精,我的猫牙快笑掉了,哈哈”
“那是咋回事啊?四个灵魂说了什么?”我问。
“他们说的情况都是一样的。”老七一边回想一边说道:“都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风吹过来一个塑料袋,然后袋口张大,把他们的脑袋罩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清醒时,方式不同的死在了那儿……不仅如此,灵魂也被那塑料袋罩住进了下水道之中的淤泥,在里边无法挣扎。”
我怀疑的说:“话说不对啊,这大冷天的,怎么会有淤泥呢?”
“所以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那对师兄弟竟然没往这方面想。”老七摇摇头说:“不过啊,据我观察那四个灵魂的面貌,确实丑,但是比警头手中的死者照片上略微好些,也自然了那么点儿。照片上怎么看怎么丑的别扭。按理说,灵魂的面貌与身体是一样的,究竟因为什么了偏差?”
我脑中灵光一闪,道:“莫非死者们生前都整过容了?”
“扯犊子,哪有整容会往丑了整的!”老七推测的说道:“本喵估计,事情要复杂的多,而且干出这索命床单加上塑料袋这种事件的,目的性极强,与那死去的一女三男必然存在着某种关系,因此,这是一场报复。井盖下的淤泥并没有残留的尸气、鬼气、妖气。”
我想起了血毛煞,就问:“难道是阴煞?”
老七摇头说:“也没有煞气。”
“那会是啥啊,怪不得南湖道人和刘一水会以为塑料袋成精……”我耸肩说道:“换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的。”
老七一边思忖一边道:“应该是某种异种。”
“异种?那是啥生物?”我耳朵一动,之前似乎从没听说过这个词儿。
“异常之种。”老七缓缓的说:“在玄门,这是一个最为笼统的称呼,专门指那种极为罕见却又不属于妖、鬼、怪、尸、煞、灵之流的东西,世上没有相同的两个异种,所以每个异种都是独一无二的,无法复制,它们的能力、手段也不能以常理来揣测的。”
我浮想联翩的说:“真想见识下异种。”
“想见识?不急,我给你一个建议,如果那南湖道人和刘一水敌得过异种,你就在他们手上抢过来,如果敌不过,他们也算先为你试水了,你准备万全后去拿下那异种。”老七贱兮兮的笑着说道。
“理由呢?”
我理解不了它此计的用意,莫非异种对于玄门中人来说有着极大的好处不成?!
我微微眯着眼睛,老七一副“问我呀快问我呀”的表情,我就忍住发问了。没过几秒,老七先急上了,它道:“小子,你咋不继续问了?这不合乎常理啊!”
“免得被你趁机邀功又加一袋子巴毛。”我无奈道。
“算了算了,怕你了成不?”老七悻悻的说道:“异种是构成极为驳杂的生物,可物极必反,它们所蕴含的异力是种十分纯粹的能量,榨干后摄入体内,便可转化为元力,跟遗荒境的玄核玄晶是一个性质,但是量要远胜于后者。早知道有这玩意出现,就建议你接手这事了,唉,现在就盼着南湖道人和刘一水不识货吧。”
我讶异的问:“还有这等好处?那副作用呢?”
“都说了异力十分纯粹了,哪还有副作用?”老七摇着尾巴说:“我先回他们那边继续盯着了,你继续藏这窥视,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好。”
我待老七离开,就又全神贯注的看着警头的视野。
南湖道人掏了一只锦囊,上边写着个字“拘”,他将口子对向缚魂索上的四个圈,然后圈就解开了,应该是把死者们的魂魄摄入了那个袋子。
刘一水问道:“师兄,接下来怎么做?”
“一水,我怕自己的水蛇符火候不到位,就拿你的探查下这井下的淤泥吧。”南湖道人开口说道:“这种符箓全观就你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嗯……”刘一水点了下头,他打开一个袋子,从里边挑了一张青色的符箓,划破指尖点在上边画的蛇头,就将之扔入了下水道之内。
这什么水蛇符接触到淤泥的第一刻,就沉入了下方。
与此同时,刘一水盘膝坐地,他双手抵住太阳穴像在控制那道水蛇符在底下游动。
南湖道人静静的在一旁护法,警头却大开了眼界,他扭头低声吩咐着随行的下属们说:“今天看见的,记住不要往外乱说,如果触怒了两位大师,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过去约么十几分钟,刘一水睁开眼睛,他双手离开太阳穴往上做了个虚托的动作,井下的淤泥就浮起了之前消失的那道水蛇符,泛着青光掠出井外,“吧嗒!”一声轻响过后,它软绵绵的耷拉在地。
刘一水苦笑的说:“师兄,底下这淤泥就像寒谭一样,水蛇符在里边受到极大的阻力,寸步难行啊,一刻钟把符力消耗了九成九,才探查完方圆十米的范围。”
“那有什么发现没?”南湖道人关心的问。
刘一水疑惑道:“就三个塑料袋,里边好像装着什么零碎的小东西,通过水蛇符无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