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错。只是全都由不得选择。

甩甩脑袋，走到饭桌边，中央只放了一大锅汤。暗红，浓稠。看上去，跟昨晚端给冉冉的那碗汤一模一样。

冉冉的脸色一下子又变的煞白。

这是什么东西？

西西奇怪的去搅了搅，觉得味道挺特别，又舀起了来浅尝一口。

味道很不错！她冲冉冉点点头。

<四十六>

炖了好久，汤很补的。昨晚端上去给你姐姐吃好像还被她倒掉了呢。

崔莹莹在旁边说的状似随意。冉冉却有些难堪了。

你很挑食吧？

西西问冉冉。崔莹莹的话，她听的很表面化，没往深处去想。

嗯，是有点点挑……

还算过的去的借口，也不是她自己找的，冉冉自然马上就接受了。算是帮她躲过了一次无声的硝烟。

那这次你是不是也不吃了？崔莹莹又问。

冉冉细嗅这汤飘过来的味道，与昨晚的感觉差不多。可是看西西喝的欢快的样子，内心就疑惑。

想到银镯上被腐蚀出来的黑色小洞，对西西不禁有些担心。但想到崔莹莹是她妈妈，又觉得是多于。

歉然的说了一句吃不太惯呢，就离开了厨房厅。再坐下去又不吃东西。怕她们又会误会出什么来了。

冉冉没有去注意崔莹莹的表情。不然，她就能看到崔莹莹双眼中流露的无法掩饰的痛苦。

望着西西一碗接着一碗的喝，不停说好吃的样子。崔莹莹那颗心几乎快要碎成了片。

她的女儿真的开始和他们一样了。时间马上要来不及……如果，如果就这样放过的话。

西西！你怎么开始喝这个了？

顾长荣从房间里走出来，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慌乱。

跟你说的，快要过来不及了。现在，是真的来不及了。崔莹莹抹着眼泪，恨恨的说。

你要我怎么办？怎么选？我已经叫她来了！我已经尽力不干涉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要我眼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吗？那个也是我的女儿！

顾长荣很激动。声音说的越来越高。

呵呵。他的激动却只是换来崔莹莹冷冰冰的嘲笑。

你的女儿？你确定那白静给你生的真是个人？你敢说叫她来没有自己的目的？你不是早想摆脱现在这种日子了吗？否则，怎么我一说你就同意的？现在你来装什么好人装什么慈悲！

你！

顾长荣气的嘴唇哆嗦。但讲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在这些天里他跟冉冉相处，总会回忆起最初遇见的那个单纯的白静。她们母女俩真的很像。一样的容貌身段，一样的天真纯净。

那些自私的想法慢慢淡下去，湮灭掉……可是被崔莹莹这样指责，这些东西又全部回来了。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人不人鬼不鬼。如果可以得到解脱，又为什么要轻易放过。

至于他的女儿……她是要来还她母亲欠的债。天经地义的吧，自己的心里何必有愧。

人要为自己的自利找借口，真的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接<四十六>

你们说够了没有？

西西从汤盆里抬起头。表情平静，声音淡淡。

顾长荣和崔莹莹都呆了一呆。怪自己怎么因为情绪不稳就忽略了西西的存在。

我不会告诉她真相的。但我会叫她走。西西轻轻的说。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在她第一次身体出现异样的时候，崔莹莹把她带进了黑色的陌生房间里，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福尔马林气息。

崔莹莹检查她的身体，在上面涂抹粘稠的散发着腥臭味道的东西。

西西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她就笑的冰冷。

还债的人已经来了，西西。你要得到她的心脏。我们要得到她的血液。这样，我们都会重新变成正常人了。你再忍一忍，忍一忍。不用很久，就会好了。不要着急。

然后崔莹莹出去了。西西在她后面跟着。跟到房间门口，就看见她的妈妈紧紧抓住了冉冉的手。

那时候，眼前真正的出现了瞬间的黑暗。只感觉身体上的痛楚远远及不上心底隐秘处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是冉冉……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

<四十七>

是你们自己造的孽，为什么要逼我跟你们一起沦陷。

西西轮流看崔莹莹和顾长荣。眼神冷漠。

那个女孩，她的姐姐。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保护她，但至少，不能让她在自己的眼前受到伤害。而且，这个伤害，还是要因为她的缘故。

顾长荣还想说什么，崔莹莹阻止了他。

准备了那么久，什么也阻止不了了。一定会成功的。她说。

西西皱了皱眉，放下汤匙走了出去。

冉冉依旧站在窗边。很多次西西看见她，都是这样的地点，这样的姿势。

她现在，正在想事情。想那个男人对她说过的关于给她自由的那个约定。

是西西先找到她的，并且不愿意独自离去。冉冉开始的时候以为这个人就是西西了，可是后来发觉，真正帮了她的，应该是哑哑才对。因为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已经离开。那么，这个约定是不是已经开始生效？从此以后，要靠自己一个人了……

他给了她自由。而她，失去了他的保护。

得到和失去，价值都是一样的。只看你更为想要的是哪一个罢了。

客厅里电话响起来。西西正好出来，就过来接。

喂。很冷淡懒散的语气。

冉冉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腿上的印记，是妈妈在提醒她要听她的话。可是，在这方面，妈妈和那个人一样，究竟要她做什么，他们从来也不说清。

在每夜的梦境里，冉冉只知道她许下了一个沉重的诺言。所用的是距离心脏最近处的鲜血。

接<四十七>

啪的一声响，西西几乎是摔下了话筒。

过分！她显得气恼至极。

冉冉下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陈翌约你去体育馆游泳。还说给你准备了礼物。

西西没好气的回答。

陈翌？谁……？冉冉一脸疑惑。

昨晚上出去碰到的那个。我说，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假的不记得？

西西的腔调阴阳怪气。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跟他又不熟，不记得名字也很正常的。

莫名其妙的邀请和刻薄的话语。冉冉也略略开始气恼。

难道，他没叫你吗？冉冉奇怪的问。

叫了。但我想主要目的是你吧！我可不去。

莫名其妙！你到底什么意思？

游泳池。呵，还真是个好地方！你们第一次见就可以这么熟的了。不是他喜欢你吧？！

西西的语气像是开始发脾气了。

冉冉惊讶她的态度。仔细琢磨了一下，忽然又笑起来。

我觉得……那人喜欢的，应该是你吧？

她说。

西西愣了愣，眼神中闪过一丝神采，似乎就要高兴起来。但是，马上她又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又立刻阴沉了下来。

看着冉冉认真的样子，她摇摇头不说话了。只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要对冉冉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