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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那小孩不是看见魔鬼的，他是看见天使了！他看你像天使！这样总行了吧？

……

不管西西说什么，冉冉都不答话。眉头却是皱的越来越紧。眼睛下垂，只看着手里的糖葫芦。

其实如果西西愿意看的仔细一点，可以发现冉冉的眼睛早已经红了。但很显然，西西没那份闲心，她已经不耐烦了。

顾冉冉！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其实，西西心里并不想这样。她不想用这样凶的语气跟冉冉讲话，更不想让冉冉觉得她现在很不耐烦。因为，可以说这种不耐烦有大部分都不是她出自她的本意。

很多人都是这样子的。在在意的人面前，不自觉的就会紧张一点，粗暴一点，语气强硬一点，做的事情奇怪一点，出的状况多一点。自己意识不到怎么回事，即使意识到了也控制不了。

所以，虽然西西也想像冉冉一样用清清淡淡的语气说话，或者和和气气的不说话。但……她就是做不到啊！

在别人面前冰冷沉默的西西在冉冉这里就不自觉的有了些小小暴躁。这是她很不愿意发生，但发生了又无法解释的事情。

冉冉终于停了下来。只是把头低的很低很低。长长的头发垂下来盖住了脸，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在慢慢的等。等快要盈溢出来的眼泪蒸发，等后来眼泪隐退回深处，等自己的神情重新变的正常。

暗中的事情无法言说。既是如此，就干脆不要叫人看出任何痕迹。

西西认为她是在思考怎么向自己交代，于是告诫自己要耐心等候，要耐心等侯。

这里找不到垃圾桶，我不知道应该把糖葫芦里面的籽吐到哪里。冉冉说的很轻很含糊。

这是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借口。可是西西看冉冉微微抿嘴的样子，就什么都不想问了。她把手伸了过去，掌心向上，慢慢伸开。她说，吐在我手上吧。

灰黑的天空挂着一轮弯弯下弦月。照着这只手分外洁白与透明，还带有夏日花露水的清凉味道。它静静的伸展在冉冉的颚下，于是好多发丝就轻轻软软的拂在了手心上。

这样的情景，在很久很久以后，冉冉依然会常常记起。

有多少人向我们做过这样微小而温暖的事？我们无视的有多少？发誓要记住一生的又有多少？或许，终究是要看施行者是谁吧。这个人是不是与我们有血缘，情感，心灵上的纠缠。若有，才会真正感动在心里。

冉冉将头发拂到耳后，抬起头，越过西西的手看着她。眼神充满潮水一般澎湃复杂的感激，不再是往日里的单纯透明。

哎，我们有一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

可不可以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都不要失去联系。

嗯。当然不会的。我们是家人。

家人吗？真希望一直都是……

<三十二>

河边的绿化带种植的大部分都是柳树。细细弯弯的枝条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如果说哪些植物最容易修炼成妖精，我估计就是柳树了。西西对冉冉指手画脚的说，你看，它没成精就这么妖了，成了精那还了得啊。

不要乱说话，真给你说出个柳树精来到时看你怎么办。哎……你，不可以这样的！冉冉看见西西直接上去剥树皮了，于是话都顾不得说完，赶紧去拉住西西的手。

剥剥看嘛，看看它会不会有什么反应！要不，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晕。

两位姑娘，来算个卦吧。

远远的，有声音飘过来。似乎在空气中失了真，听来虽然很苍老却又尖细锐利。像冬日里一阵凌厉的风，直直就钻进了你的耳膜，连带着心都被抽搐了一下。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在这河边无数的芊芊杨柳中显目的立着一棵千年古樟树。它原本圆柱形的树干如今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仅留下枯糙树皮和一点点的树干。但，不知为何仍就会年年枝繁叶茂。

当地的人们将这棵树看做是一种精神象征。所以政府始终没有下令砍伐或者移栽，让它突兀的留在了这里好多年。

现在，这棵树下站着一位老者。长长的胡须，灰灰的袍子。旁边歪倒着一根竹竿，挂下一联白条，周边已经泛黄。上面用黑色的篆体写着：天地灵灵。

猛一看，会猜测这是不是哪个朝代跳出来的隐士高人呢。走近的看仔细了，才发觉这位高人是如此的落魄。灰袍子的脚踝部分已经破成了碎碎烂烂的布条。长长的胡须垂到怀中，却像是被炮轰过似的焦黄了大半边。

挺像抗日战争年代出来的。西西附在冉冉耳边说话，只是音量倒一点都不轻微。

嘘！冉冉连忙以手掩住西西的口，朝老人抱歉的笑了一笑。觉得挺不好意思，拉了西西就想快点离开。

真的不要算一卦吗？看着冉冉迈出了两步，老人又出声问道。

距离近了，声音也就听的分明。是淡淡疏离的感觉。或许，刚才的尖锐只是风带来的幻觉罢了。

老人半眯着眼睛，状态随意。一点也没有一般算命先生着急留住客人就说一大通杂乱无章的术语然后威吓说你近期必有大祸只有他能破解之类的伎俩。

只是，他表现出来的淡然在冉冉眼里就看成了是一种可怜的光景。于是她又走回来，拿出一些钱放到老人的手里，说，要的，请您把我们两个都算一下吧。

顾冉冉你干嘛？算个命你至于给这么多钱哇！河那边摆摊的多的是，随便给个五块是最多了。你要是真想算我带你去。你赶紧把钱拿回来。

你坐下。冉冉拉着西西，把她按到老人卦摊前的小木凳上，自己也坐在另一只凳子上面。

老人并没有将钱收进口袋里。他捏着钱，望了冉冉半天，说，你叫顾冉冉，是个好命苦的孩子。又转头看西西，说，你是顾西西，注定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西西腾的站起来，凳子翻了也不管。拽着冉冉的手臂说，我们走，不要听这些疯言疯语！

唉，不走，你看他叫的出我们的名字！冉冉反而拉住西西。

<三十三>

老人微笑的看冉冉。他说，你是个好心的姑娘，可是命太高。很多人要因你而死去。可是，你却要一直在，一直看着事件在你面前上演。就这样，岁岁年年，直到永远。

顾西西，你有人在保护你，只是这保护逆了天理。你拥有一件宝物。保你从小到大不致丧命。但是，你却要伤害这宝物所心爱的东西。所以它要背叛你。

果然是个只会说些故弄玄虚话的骗子！西西立刻出声说道。

她本想大声嗤笑他的，只是笑肌却有些不听话的僵硬。

常常不知道被他人说中的，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心事。只隐隐感觉，这可怕而羞耻的事情好似确是作茧在自己心底，而终有一天，它要破茧而出，造成毁灭。毁灭它的身体，你的梦魇。

顾冉冉，不会连你也信这些鬼话吧？愣着干什么？还不走！钱我们不要了。

谢谢你，只是你却不该告诉我们这些。冉冉似没听见西西说话，只看着老人轻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