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声叹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各家的经卷都被一烧而光,混编于其中的《尸经》,又岂能幸免?”
冯慎怅然道:“如此说来,始祖的心血是未能传世了……唉,可惜啊可惜!”
“那也未必!”花无声又道:“就拿儒家来说吧,当时《诗经》、《尚书》也在被焚之列,若秦朝的一场业火,便能将其烧的干干净净,那你入塾启蒙时念的又是什么?”
冯慎恍然醒悟道:“弟子知道了,定是二祖靠着记忆,将那《尸经》背诵默写了下来!”
香瓜道:“不能吧,那么多的字,怎么能记得住哇?”
花无声道:“哼!你这臭丫头自己蠢笨,就不许别人聪明了么?”
冯慎也道:“先秦那些古籍能够流传至今,确实也多亏了当时先贤们的口耳相传。”
花无声道:“然二祖终究不是仙人,最后只记得了经文的十之五六……不过纵使如此,也是难能可贵了。”
冯慎点头道:“三师父所言极是!”
花无声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将所记的经文重新录编后,二祖便按始祖之遗愿,归隐林泉,创下了门派万象。创派之始,二祖不便声张,只是以黄老为遮掩,潜心修研。待到暮年,二祖云游至下邳,于桥畔黄石后得遇一佳徒,因其无姓无氏,二祖遂以‘黄石’赐其名,将生平所学悉数相授。二祖辞世之时,也曾留有遗训:万象门中,有教无类,但门下弟子学成之后,却不可与外人道破师门名号。此后黄石公便谨遵二祖遗训,严嘱后学传人。是以汉之张子房、蜀之诸葛亮、唐之杨筠松、明之刘伯温等人,虽得我万象门真传,却丝毫不露其师承来历!”
冯慎大惊道:“那张良、刘基等人……都是咱们万象门下的?弟子……弟子之前可是闻所未闻啊……”
“小子,在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花无声继续说道:“不过似他们那样的不世之材,有如凤毛麟角,百年也难出上一个。故而本门历代的前辈,适才量力,若是资质不及,无法尽研,便由数人分学经中奥义,不单集于一人之身。《尸经》虽有小半亡佚,但关于天文历法、占卜星相、行兵布阵、定国权谋的部分却未遗失,前辈高人们研至极致,一通百通,慢慢的,又悟出了高深莫测的武学……嘿嘿,你们倒说说看,那些市井里流传的《尸子集本》之类的伪作假书,能跟咱们本门中的《尸经》相提并论么?”
香瓜道:“你总是说人家的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里啊?”
花无声道:“创派祖师的经书,还能去哪儿?自然是传在咱们万象门之中!”
“在本门之中?”
“没错!”花无声道:“并且那《尸经》现存四卷。一曰《策阵》,二曰《决闻》,三曰《彻虚》,这第四卷么……就是那《窥骨经》了!”
冯慎大奇道:“那《窥骨经》……居然是《尸经》之一!?”
“这还能有假?”花无声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古卷。“小子,你自己瞧瞧吧,这便是那本《窥骨经》了。”
望着那页册焦黄的古卷,冯慎浑身一阵阵颤抖。“这……这就是《窥骨经》么?可是三师父……你们是如何将那藏经筒打开的?”
(漏下了几段~这里补上)
望着那页册焦黄的古卷,冯慎浑身一阵阵颤抖。“这……这就是《窥骨经》么?可是三师父……你们是如何将那藏经筒打开的?”
空如师太摇头道:“慎儿,那藏经筒尚未开启。这本《窥骨经》,原是二师哥所有,可当年他只身入京前,便交于掌门师兄代为保管。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带在身边,并非那筒中之物。”
冯慎又问道:“可那藏经筒里面,又是什么?”
“无量寿福!”咸观道人宣声道号,“藏经筒中,也是《窥骨经》……确切说来,应是那《窥骨经》上的一部分!”
第十二章薪火相传
趸船顺着水流,在暗夜里稳稳向南航行。咸观等人的话,却如投来的一块巨石,让冯慎原本就不平静的心中,又激起了千层骇浪。
咸观道人将那册《窥骨经》轻轻一翻,指着背面道:“慎儿,你往这经书上瞧瞧吧。”
冯慎依言看去,发现那《窥骨经》的后页,已然被人撕去。“大师父,这经书上所缺的最后一页,难道就在那藏经筒中?”
咸观道人道:“现存于藏经筒中的,并非是书页,而是一张人皮。”
“人皮?”香瓜打了个哆嗦。“大师父呀……那经页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了一张人皮呀?”
“香瓜你稍安勿躁,听我慢慢跟你们讲……”咸观道人说完,又向冯慎道:“慎儿,关于延悔大师的事情,你爹爹有没有告诉过你?”
冯慎一怔,“延悔大师?”
咸观道人道:“延悔是他出家后的法号,大师在皈依之前,俗家的名字唤作单九龄。”
冯慎恍然道:“那九龄先师便是延悔大师?难怪爹爹会在密室里悬着他的画像,原来他也是本门中的前辈……”
香瓜愣道:“冯大哥,京中那宅子里还有密室?俺咋从没听你说起过呀?”
“别打岔!”冯慎又向咸观道人道:“大师父,弟子虽见过延悔大师的法像,可却从未曾听爹爹说起过他的事迹生平。”
咸观道人道:“那我便讲与你听听吧。延悔大师出家之前,拜在万象门下,授业的恩师,为天鸿真人。”
冯慎道:“想来天鸿真人与大师父一样,也是修的道家一脉了。”
咸观道人道:“当时正是清初康熙年间,天鸿真人与两个师弟不愿剃发易服,便投在了道观之中。其时,真人的两个师弟尚未收徒,是以延悔大师为那时万象门中唯一传人。后来,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天鸿真人得知在关外,有一处皇太极留给子孙的龙脉。”
冯慎一惊,“龙脉?”
“正是!”咸观道人又道:“据传闻,那处龙脉关系着满清的气运根基,故而天鸿真人得知后,便打算将那龙脉找出来并毁去。值时延悔大师年纪尚轻,所以天鸿真人就让他留守在道观之中,自己带上两个师弟动身去关外查访。临行前,担心那四卷经书有失,天鸿真人与那两个师弟便将其随身携带。”
香瓜问道:“大师父,那最后天鸿真人他们找到关外的龙脉了么?”
“恐怕没有。”咸观道人摇了摇头,又接着道:“天鸿真人他们那一走,便是杳无音讯。延悔大师独自在那道观中守了数年后,才见到了天鸿真人的最后一面。”
香瓜追问道:“天鸿真人怎么了?”
咸观道人道:“当年,延悔大师是在道观外发现天鸿真人的,天鸿真人那时身受重伤,已是奄奄一息。据天鸿真人说,同去的两个师弟已经葬身关外,因经书不可失,所以自己才拼了性命,一路硬撑着,逃回了道观。”
“阿弥陀佛!”空如师太长宣声佛号,缓缓道:“若非天鸿真人舍命护经,我万象门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天鸿真人这桩无量功德,慎儿,你与香瓜可得铭记在心!”
冯慎与香瓜齐应道:“是,四师父!”
香瓜又问道:“哎?大师父,之后又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