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你呢?”鲁班头转头道:“你是他徒弟,总该听得明白吧?”
“呵呵”,弘智窘然笑了笑,“其实二位施主俱为多虑了……”
冯鲁一怔,同问道:“这话怎么讲?”
弘智朝身后看了看,欲言又止:“事关方丈……贫僧按理是不该说……”
“你这和尚好不爽利”,鲁班头急道:“总说些半截话教人焦躁!”
“好好,贫僧直说就是”,弘智赔笑道:“想必二位也能瞧得出来,我们方丈酷嗜佛法,平素里但逢闲暇,便会一头扎进藏经阁中痴研经卷。赶上有说经论典机会,更是一发不可收,若不拦着,能自言自语个没完。唉……说他是走火入魔,也不为过啊。”
“还有这等症候?”鲁班头道:“怪不得总感觉他讲话云山雾罩的……你们没给他找个大夫瞧瞧么?”
弘智摇手道:“方丈非是患疾,实因精诚过甚,何须用什么大夫?以他的自身修为,再假以时日,想来足可化解心魔。”
鲁班头道:“难怪他要闭关潜修,原来是要静养啊。”
“呵呵”,弘智笑笑,又道:“那接下来二位如何打算?”
冯慎接言道:“我等叨扰多时,是该告辞了。”
“那好”,弘智点点头,“贫僧也不留二位施主用膳了,省得鲁班头嫌那斋饭寡淡。”
“那好”,弘智点点头,“贫僧也不留二位施主用膳了,省得鲁班头嫌那斋饭寡淡。”
“嘿”,鲁班头笑骂道:“你这和尚还挺记仇,临了也不忘涮老子一把。”
“呵呵”,弘智亦笑道:“开个玩笑罢了,班头可别拿怪。哦,那贫僧送送二位吧,请!”
弘智说完,便引着冯鲁沿来路返回。
待回到不佛殿前,殿中已空无一人,那些修塑的黄衣僧人,想必是停工用斋去了。其时残阳仅余一线,遥将塔影拖得更为细长,影尖处凹凸层环,应是塔刹上的相轮所致。
见天色不早,冯慎也不欲逗留,只低头瞄了一眼,复又前行。
约杯茶光景三人已至庙门。冯慎回身一拱,道:“弘智师父请留步,我等就此别过。”
弘智关切道:“这天色已晚,山道愈发的难行,要不贫僧再送上一程?”
“不必了”,鲁班头大手一挥,“我们有马拴在半山,仗着马匹脚力,能在天黑透前下得山去。”
弘智又问道:“二位不欲夤夜回京吧?落脚之处找好了么?”
“夜路是不赶了”,鲁班头看了看冯慎,笑道:“姓娄的他们八成还在地里收着庄稼,实在不行,我们哥俩儿就去县衙打上顿秋风!”
“阿弥陀佛”,弘智道:“既有娄师爷接应,那贫僧也便放心了。”
“多承师父挂怀”,冯慎再揖致谢,“鲁大哥,我们这便走吧?”
鲁班头一拍脑袋,“老弟你再稍等片刻,走之前我还得办件事!”
冯慎与弘智俱是一愣,“何事?”
鲁班头二话不说,径自走到门口那株铁核桃树下,卯足力气,向那树干使劲踹去。
调整了一下结构,没写出多少来。更正几处标题,十四章更为空村绝户,十五章泥犁炼狱,十六地藏浮屠,第十七章才是横夭虎疫
第十七章横夭虎疫
经鲁班头奋力一踹,那树冠也跟着晃颤起来,随着啪啪几声轻响,又震下两三枚青核桃。
弘智大惑不解,“班头何苦跟这株老树过不去?莫非是恼它之前曾落果砸人?”
“老子才没那么闲”,鲁班头将青核桃一一拾起,入怀中揣好。“带几个回去诓诓我那伙手下,嘿嘿,看他们瞧不瞧得出这是核桃。”
弘智哭笑不得,“班头还真是个烂漫脾性啊。”
冯慎深知鲁班头为人,当下也不多话,只是会心一哂。
“行了”,鲁班头扑了扑手,道:“大和尚你回吧,我们哥俩这便下山去!”
“恕贫僧不远送了,山路崎岖,二位施主多加小心。”
冯鲁点点头,转身离去。弘智目送良久,直至瞧不见二人身影,这才慢慢回到寺中。
冯鲁点点头,转身离去。弘智目送良久,直至瞧不见二人身影,这才慢慢回到寺中。
约几柱香的工夫,冯慎和鲁班头下至半山腰,见天边已升起一弯新月,二人忙解马骑了,继续赶路。
晚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待行过险要地段,鲁班头这才揉了揉酸软的脖子。“今儿算是白忙活喽。原以为能从那摩崖寺查出些什么来,谁知人家那庙里也毫无异常么……”
“毫无异常?”冯慎反问道:“大哥就没发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么?”
“怎么?”鲁班头神色一紧,“老弟瞧出什么来了?”
冯慎道:“大哥不妨从那些哑罗汉身上想想。”
“哑罗汉?”鲁班头极力思索道:“他们除了蛮横些也没啥两样吧……哎?不对!是不对!”
冯慎笑道:“看来大哥也想到了。”
“嗯”,鲁班头道:“他们头顶上溜光一片,唯独缺少了那几个点!”
“点?”冯慎怔道:“什么点?”
“就是那几个小点啊”,鲁班头在脑袋上比划,“叫什么来着?哦,香疤!他们头顶上没有香疤,定然不是真和尚!”
“原来大哥是说这个”,冯慎摇头道:“然而只凭这点,尚无法定论。烧那种香疤,仅是受戒与否的辨识,原非禅家的金科玉律,如今的寺庙中,不灼而皈的僧侣也屡见不鲜。况且就算是受戒,也未必点在头顶位置。依楞严、法华诸经中所载,爇身、烫臂、燃指等俱以为戒。若那伙哑罗汉的受戒处被衣物所隔,外人自然也瞧它不见。”
鲁班头挠头道:“那我可真寻不出毛病了……”
冯慎提示道:“有句老话,叫做‘十聋九哑’。”
“十聋九哑?”鲁班头催促道:“哎呀老弟,你就别卖关子了,竹筒倒豆赶紧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