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尘诧异的看过去，只见正是这几天替自己送饭的小修黑子，只是平日里挺阳光的一个小伙，此时凄惨不堪。

他的脑袋已经被削掉了一小半，脑子完整，但嘴已经说不出话了，身上只剩下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肚子上也有两个空洞的窟窿。

白骨森然，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啊……”

不仅是他，远处也隐隐传来阵阵喊声。

周凤尘下意识问道:“下界杀上来了？”

黑子有些迟钝的抬头看向他，露出和往日里一样的憨厚笑容，比鬼还难看，尤其是嘴巴，黏糊糊的全是血。

但周凤尘还是看懂了他想说的“是”。

周凤尘问道:“我醉了多久？”

黑子缓缓竖起三根手指。

三天！

周凤尘拍拍额头:“外面怎么样？”

黑子摇头，他也说不清。

周凤尘打量一下他的身体状况，没救了，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还回到这里？”

“我没……地方可去，刚刚……我姐姐战死了，她说，你不像恶人，也许可以护着……”

黑子用尽了全身力气挤出这几个字，最后一个“我”字没说出，气绝身亡。

周凤尘默默看了他一会，然后看向“仙庭”中心位置，那里煞气冲天、血气弥漫，想必正在爆发一场生死搏杀！

他又看了眼冰层下，上官仙韵依旧在神游，似乎在结离仙之法，耗时非常久。

闭上眼睛默默感触体内，瑶池娘娘玄之又玄的中下的心魔已经消失了。

再轻轻感触“大天石”，果然有些松动。

八九玄功运转到极致，用力一顶:“去！”

“轰！”

整块巨大的青石飞向一边。

周凤尘一跃而起，双手双脚用力一挣:“急！”

“砰！”

四根碗口粗的玄铁链子断裂。

恢复自由身的感觉很好，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看了下四周，半个人也没有。

走到黑子面前，替他闭上睁着的双眼，说道:“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只有靠自己才最靠谱！”

“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莲花建筑的一角传来一声惨叫，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倒飞着落到湖面的冰层上，顺着湖面划出去很远，身后留下一道醒目的血迹。

另一道身影踉踉跄跄着扑了进来，挥手打出一道冰刺。

先前摔过来的身影挣扎着汇聚最后的力量打出一柄金刀。

“嗡——”

金刀擦着冰刺而过。

“噗嗤！”

“噗嗤！”

两人同时顿住了，随即，双双死去，竟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周凤尘微微皱眉，这两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原“玄女宫”的一位护卫，另一位则是灵猴族的孙小明。

他终于步了他家太子的后尘！

周凤尘看向“天庭”中间方向，越来越浓重的血气，沉默了足足五分钟，蹲下，在冰层上给上官仙韵留下一行字，随即一闪，直奔东面的厮杀中心。

当掠过莲花建筑边上的矮峰，前面豁然开朗，厮杀声也轰然而起。

只见整个莲花建筑中全是捉对厮杀的身影，一直连绵到远处。

“杀……”

“荷花宫”原本宁静、素雅的莲花状建筑上，此时布满了杀戮。

各种法宝飞舞、各种法器飞来刺去、各种法术五光十色，大气高大的建筑一座座坍塌，喊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血液顺着地面流淌。

尸体裹着灰尘滚到坑脏的角落，无人问津。

尸体中不仅有年轻帅气的青年、倾城绝色的少女，也有尊贵的老者，他们在其他地方也许是地位尊崇的贵人，但在这里只是一具死尸。

此时不仅是“荷花宫”，斜对面的“九大衙”、对面的“兜闾阁”、右面的“大昌殿”甚至更远处的“大太子宫”、“三公主宫”、“玄女宫”乃至天帝的“如意殿”全部是厮杀的人影，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血气遮蔽了阳光与云层，煞气四溢弥漫。

周凤尘落在“荷花宫”最高的主殿，坐在几片晶莹的琉璃瓦上，远处可以看清大半个“天庭”，近处可以遍查整个“荷花宫”。

瑶池娘娘和黄公奇等人此时并没有在“荷花宫”，倒是下面厮杀的人群中有不少熟人。

周凤尘拿起刚刚从下面拎来一瓶精装美酒，喝了两口，不太好喝，太甜了。

他擦了擦嘴，目光在远近游弋。

如今整座“天庭”都在厮杀，唯独他成了闲人。

按道理来说，他是该帮助天龙观玉僧、周本通一方的，毕竟相对于这群躲在神树顶，自称“神仙”的上古遗族练气士来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先灭了这群“怪人”，大家再决胜负！

但有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尤其是经过豁牙老头的托付之后，他突然发现，这群“仙人”不仅可怜，而且愚昧。

以至于，现在这整座“天庭”的厮杀都变了味。

没有什么保卫家园。

也没有什么开疆拓土。

甚至没有什么必战的理由。

“修士联军”一方先被偷袭，而后报复，争夺上界的仙机。

“天庭”一方视下界为贼逆，势不两立，“天帝”和瑶池娘娘甚至只是为了在大限前，教训教训这群贪婪的人。

这让他周凤尘怎么下的去手？又怎么可能偏袒哪一方？

他又拿起酒壶喝了两口，甜的发腻。

便在这时，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扫视了过来。

周凤尘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是这道目光，这道梦中出现过的目光！

仿佛千年老尸一样，死气沉沉，却直抵人心！

世上根本不该存在这种可怕的目光！

现在却真实的出现了。

他深吸一口气，扫视向四周。

那道目光忽然消失了，但他肯定，那道目光来自东面，“天帝”的如意殿方向。

如意殿？

他满腹疑惑，脚下一点，飘忽间便穿过了战场上空，到了另一座宫殿，再一闪，又到了一处宫殿。

就这么闪烁七八次后，在如意殿对面的“无量殿”顶停了下来，往前看去。

这一看，那道目光暂时被忽略，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此时整个如意殿前广场和规模宏大的如意殿几乎都成了废墟，无数高手在搏杀！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熟人！

天空上，豁牙老头恢复了“天帝”装束，一手天子剑，一手真龙锏，真如天帝临凡，神骏勇武，他的对手是佛光漫天的天龙观玉僧，看样子并不落下风。

另一边瑶池娘娘一身宫装，风姿绰约，高贵典雅，一手静玉瓶，座下九品莲花撵，对战周本通，无论何种法术，应对自如，也不落下风。

下面，道子姜太玄独战战天圣，两人道行仿佛，旗鼓相当！

再下面，“修士联军”一方:蒋正心、张十三、银角大王、祁太婆、赛白凤、苦心和尚、夕空妙、韩非、苏轮才、白道婆、鲁阳婆、牛小云、金雕羽、周凤一、玉阳子、慕容虎、太甲尊者、十尾等等人。

“天庭”一方:十方十老、天圣、天王、大将、散仙包括玄女、各位太子、公主等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