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头的身后,还跟着一道白色影子,不是鬼窟的鬼王,也不是皱纹堆积的老太婆,而是那具白色丧尸,当时在石塘河,抓伤村长方福存的那具冷尸。
白色丧尸穿着古代的线甲,好像一个死去多年的将军,宽大骨架,近乎石化的一层人皮架在上边,步伐生风,在疯狂追杀大头。
那个横乱在沟壑死去的太平道男子,肯定是被他杀死开膛!
戈殇与周老同时冲了过去,刚到那里,白光一闪,再看去,白色丧尸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上,也不见什么遁地的洞穴?
真会遁地术?
说不清,这是尸,还是鬼的一个存在。
“你怎么回事?”戈殇开口,开始帮大头治疗伤势。
“呸!”
吐了口血水,脑袋大身体小瘦弱的大头,一脸晦气相道,“倒了血霉了,那鬼魍娶妻,根本没有啥宝贝,就一截不值钱的阴沉木,关键时刻,还被一个老巫婆发现,要不是我《请神》,请了一位叔祖帮忙,就真回不来了。”
大头脸色很差,显然真经历了一场人鬼大战。
至于他说的“请神”,我只懂字理间的表面意思。
周老道,“白色丧尸?”
大头深吐一口大气,喜怒形于色,“这鬼东西从死水潭钻出来,刚好碰头,趁我病要我命,跟他斗了几个回合,我的一把宝贝剑都折了。”
吃了些东西,坐在篝火旁取暖,大头气色好了不少,取出那截阴沉木,脸庞升起狡猾笑容,道,“对我们活人来说,这阴沉木可以打个棺木,那些鬼王,则用它造了一个阴床,大婚当日,床都被我扛走,不知道他会多气。”
“原来是你惹怒了鬼王!”戈殇道,“怪不得,会发生小鬼搜山!”
我则问道,“大头,你说那具白色丧尸,是从死水潭深处钻出来?”
大头回道,“是,怎么了?”
我看向周老,道,“周老,这该不会是守墓尸吧?”
周老微微点头,道,“墓口未开,死物外走,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这种真龙墓,也只有“护墓人”、“护墓兽”可以外出,毕竟是介于生、死之间的怪物,也要吃东西。
当然,护墓者,也分内外。
“提灯守夜人”的那种尸奴,常年提灯在墓道墓室内行走,属于是在内的守墓人。
大头咧嘴一笑,配上他那“巨大头颅”,显得有些诡异,“我在它身上,撒了一些荧光粉,等一下,趁天亮前,我们去追踪,就能一目了然了。”
戈殇嗔怒一声,道,“死水潭上空,现在是鬼王娶亲,不要多生事端!”
凌晨四点多,我们还是乘着夜色出发了。
周老留在原地,他年纪很大了,经不起一夜来回折腾。
回到死水潭,潭岸边,地面出现凌乱的脚印,的确有一些粉末光点。
大头摇晃着大脑袋,一脸可惜道,“鬼东西,又钻回水里去了?”大头这个人喜怒形于色,不善藏拙,心思很容易猜测,他想尾随白色丧尸,找到墓口。
戈殇望了望四周地形,然后看向我,“林三,你随周老学阴阳堪舆,也有不少时日,你到底掌握了多少?”
我只得道,“浅显理论。”
“可不是吗?”大头咧咧说道,“就这点时间,最多能背一些禁忌要点而已,哪有什么可以速成?林三,别灰心,当年我修那个《请神》手段,可是足足用了五年,期间,好些次差点喋血扑坟……”
大头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戈殇道,“对这里事,你说说看!”
这是要考我,戈殇出自“戈门”,与坟头师戈坟同宗,只是另外拜师,去画符写箓,所以戈殇对于“堪舆坟墓”这一行,只限于表面。
否则的话,墓口早被她看出来了。
我道,“白色丧尸,没有潜入水潭,而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大头连忙道,“在哪?”
我指了指水潭上方,道,“那座最大的主山!”
大头诧异道,“不会吧?昨天我走了一次,另外那边更加荒凉,死气沉沉的,到处是尖锐的顽石,也没有路,丧尸跑去那里干嘛?”
我道,“从墓口回去!”
戈殇盛气凌人道,“胡说八道,进墓的口子,绝不会在那边,应该是在鬼洞附近。”
我道,“信不信由你!”
说实话,对于倨傲无礼、目中无人的戈殇,我也没什么好印象。不多时,大头还是拉上不情愿的戈殇,攀登山石,走往最大最高的山上。
这一趟路,异常难走。
登到最高点,东边天际,一片鱼肚白,已有朝曦升起,即将要天亮了。
大头问道,“林三,怎么说墓口会这一边?”
我道,“无论皇陵、官坟、民葬,一般都要选择“前有照,后有靠”的地方,即前有水流穿过,后有山峰为靠,境内层峦叠翠,就是说墓地要枕山面水。”
这片竖水浜,也就死水潭这里附和条件。
戈殇眼高于天的表情,道,“依山傍水,鬼窟的那边,也符合条件,这点你怎么说?”
我道,“风水理论讲求藏风聚气,所谓: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葬书》认为水面越大,聚气越厚,财富也就越厚。”
从这里,不仅能看到死水潭全貌,还能见一条流淌划过的穷水河。
大头出自道教龙虎山,道教讲究修身养性,他却迥然不同,因为做事太急躁了,“林三,别绕弯饶水了,你就明说,墓口究竟在哪?”
戈殇也望了过来。
我并不急,而是道,“经书说:水流在土外,叫外气,外气横行成为界水,土内的生气自然止聚。经书又说:浅深得乘,风水自成。士为生气之母,有土才有气。气是水之母,有气才有水。所以藏在干涸燥热的地方的气要浅,藏在平坦地带的气要深。”
藏在干涸燥热的地方的气要浅?
大头就记住了这一句,道,“林三,你是说墓口并不深?”
我道,“我们所站的这座山,就是墓口的明堂!”
明堂,是放茶酒菜肴祭品的坟前区域。
戈殇道,“明堂讲究平整,怎么竖立撑天?”
我道,“因为葬着的,是一位皇帝,秉承天命的人,他有那种命理。”
戈殇冷冷道,“皇帝?只不过是一个山大王罢了,说白了,就是一个土匪头子,哪有什么皇命?”
我道,“他终究起了国号,凿了玉玺,得百人十官跪拜,能做到这一步,就说明他的命不同了。”很多东西,都是玄而又玄的。
坐下大山,下边是高低不平的沟壑。
寻穴。
如果是北方的摸金校尉,则要用铲子,一处处地方挖掘凿土的方法。
那一套我也不懂,不过周老传授过方法,那就是看界水,经书说:气有风吹就散失,遇上界水就止步,古代人聚集气使它不散失,用界水限制它不再运行。
“哐!”
不多时,我和大头合力拉起两个铁环,脚底下,出现一个黑幽幽的窟窿,手电筒找下去,是一段斜下的石头阶梯,台阶并不是铺满灰尘,而是有脚印。
而且,脚印上,还有一些未干的水质。
看来,那具白色丧尸,就是从这里回去的!
大头显得很兴奋,刚想下去,就被我拦住了,“你们这趟过来,不会真为了金银财宝吧?”
大头连忙道,“怎么会,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解决这竖水浜的祸患,避免这里的死物扩散,影响到附近十几个村子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