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这般死撑,并不是因为白弘方多么想要战胜言靖宇,而是他唯有踏过言靖宇这一座大山,才能够终结白文山的一切,如果他只是彻底败在了言靖宇手中,那么他的失败,他打心眼里认为毫无意义。
一直把白弘方逼到没有任何退路,言靖宇才停下攻势,他盯着白弘方左手紧握的匕首说道:“即便到了这个地步,都不肯放下?”
白弘方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说道:“某些东西,是放不下的,如果放下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言靖宇愣愣的看着这么一个白弘方,这个狼狈无比却露出如同孤傲的鹰一般表情的男人。
白家内院,一场厮杀慢慢落下帷幕。
月光下,一个男人慢慢挺直腰杆,往嘴边放了一根烟,然后缓缓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天空吐出一层薄雾,而这个脸上满是血迹的男人,仰头望着这看不见底的星空神伤着。
一根烟毫无间断的抽到了头,男人无视倒在地上这七八号能征善战的保镖,就好似并不觉得自己刚刚做出了什么壮举一般,他走向内院的出口,但在出口的尽头,却早早站了一个手中拿着一杆烟枪的老人。
满是疮痍的魏九停住脚,看着这拦住了他去路的老者,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老人则缓缓抽着这根烟枪,看着虽然西装革履,但已经狼狈无比的魏九,清晰可见魏九此刻身上的伤口,一道又一道,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尽管如此,老人却并不认为这些放在常人身上或许早已经无法忍受的伤口能够放倒魏九。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够打到这个地步,也难怪当年白爷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看出了你的不凡。”老人说着,面容平静,一点也没有因为魏九那源源不断的戾气而为之动容。
魏九一脸如临大敌的看着这老人,虽然已经过了十年安稳日子,但他身上曾经那一股杀气仍然没有衰减,就好似他那沉甸甸的过去一般,这是时间无法治愈的伤口。
“连你也打算拦住我?”魏九表情冷峻的说道。
“如今我们立场不同了,我不能允许你踏出去,虽然我这个老骨头或许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但把自己这条老命留在你手上,总好过在这院子煎熬着死去。”老人把这根陪伴他多年的烟枪别到腰间,看着魏九说道。
魏九突然笑了,他一脸惋惜的看着她所织毛衣已经成了破烂,有几分遗憾的说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这个谁都忙着该怎么生的江湖,而我们这些上个时代的余孽,却在忙着如何去死。”
“算,也不算,对我这么一个武夫来说,这辈子值了,算是走到头了,但是对于魏九你,又真的甘心吗?整个西城区又有谁是你的对手?如今以这种方式埋葬自己的一生,如果我是你的话,会打心眼里觉得不甘心。”老人说着,作为见证着魏九从无名小卒走到如今这一步的见证人,他自认为自己还有资格说出这么一番话。
魏九却仍然不以为然的笑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知道这一生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就会明白我到底甘心,还是不甘心了,因为这些东西本已经不再重要,我只是想要随着白爷步入后尘罢了。”
“壮烈。”老人只吐出这么两个字。
也就是在下一刻,魏九动了,撕扯着他的伤口踏向这个老头,他的眼神已经满是战意,并没有因为这老人的年纪而手下留情,又或者他太过清楚这老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或许总会有一方会败给时间,总会有一方会败给伤口,所以并不会有什么胜者,因为在踏入这江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一种失败。
白家大院后门。
陈栋梁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如同活过来了一般,虽然心中满是对于阿滨摧枯拉朽的震撼,但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大口大口喘几口气,这一种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感觉,让陈栋梁一时觉得呼吸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那七八号保镖已经被全部放到,其中大部分都被阿滨直接所打晕,而陈栋梁在这一场混战之中真正的作用,或许就是一个合格的搅屎棍,那手中锋利无比的直刀也只是起了一些威慑性的作用。
但尽管如此,陈栋梁还是挨了几闷棍,只不过那身体之中的旺盛的肾上腺激素早已经让他忘记了疼痛,等到放倒最后一人后他一屁股坐下之后,身上刚刚所留下的伤口才泛起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不由的呲牙咧嘴。
阿滨强撑着身体站在陈栋梁身后,本来就伤痕累累的他现在身上又增加了新的伤口,好在能够在短时间之内结束这一场混战,否则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撑下去,心跳慢慢平静下去,然后他就这样品味着身上的疼痛,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微微弯曲着腰杆盯着白家后门,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场战斗还并没有结束。
观看着整个战局的陈灿跟二龙两人一脸的震惊,因为这只能够发生在电影之中的情节就这样活生生发生在眼前,还是让虽然见到多了荒唐事的陈灿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刚刚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可是放倒了五六个身体彪悍的汉子,这种战绩几乎在底层能够横着走了。
“灿哥,这是不是真正的练家子?”二龙揉了揉眼睛说道,他也有点怀疑自己看到了的是幻觉。
陈灿毫无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感叹的说道:“这才是真正的练家子,才年纪轻轻就这么能打,要是再过上几年,咱俩都不是他的对手。”
二龙听过这一句,傻乎乎的挠着脑袋说道:“现在我们加在一起会是这家伙的对手?”
陈灿瞪了一眼直接吐出实诚话的二龙,嘟囔道:“扬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玩意,他再怎么能打也是个毛头小子,怎么说咱也在这个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还怕他不成?”
二龙瞧的出陈灿是真动了脾气,只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虽然他打心眼里觉得就这样眼睁睁看的这一切,还真不配把自己称得上老江湖,但这些话他也只能憋在心里,因为说出来陈灿敢直接剥了他的皮。
阿滨一只手打在陈栋梁的肩膀,脸上努力挤出几丝看起来还算看得过去的笑容说道:“辛苦你了。”
陈栋梁听到这一句,一脸受宠若惊的说道:“滨哥,我只是当当炮灰罢了。”陈栋梁心中当然清楚,刚刚能够撂倒这么一群保镖到底是谁的功劳。
阿滨却微微摇了摇头,其实刚刚陈栋梁的表现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碰到这种场面,不被吓到浑身颤抖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更何况陈栋梁还需要在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的情况下燃起斗志厮杀。
“好在我们活下来了。”陈栋梁感叹着,虽然此刻刚刚所留下的伤痕正折磨着他,但陈栋梁心中无比的庆幸自己能够活下来。
阿滨看着表情舒展开的陈栋梁,虽然他很不愿意打击,但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晚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本来露出了乐观的表情的陈栋梁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然后他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不由的转过头看向白家后门,然后是十几号人就这样一齐涌了出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壮硕到恐怖的汉子,显然这个汉子背后的人马也不是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