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奔驰s500下了高速,然后直接开往这一座城市的西城区,开车那骨瘦如柴如同瘾君子一般的男人猛踩着油门,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一座的城市,尽管上一次回来还是七年前,但是这个城市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仍然是那一副光景。
坐在后座的短发女人则一直闭眼沉思,似乎即便是回到这一座生她养她给予她所有怨气的城市,也没有让她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感触。
进入西城区,一直开到深处,这凌晨三四点的十足路口旁停着一辆白色的福特眼镜蛇,这一辆黑色的奔驰S500就这样在这辆充满了狂野味道的美式肌肉车旁停下。
坐在奔驰s500后座的女人下车,虽然传着平底的绣花布鞋,但是身高看起来仍然无比的高挑,那开车的薛猴子站在他的身后,看起来这个女人要比一米七五的薛猴子还要高上一个头尖。
这个走路极其潇洒的女子站在了福特眼镜蛇旁,对倚靠着车子眼有些微红的小太妹说道:“魏九现在在哪里?”
这个完全天不怕地不怕腰间别着一把显眼的柯尔特左轮的太妹见到这女人,却露出一脸格外尊重的表情,小声说道:“魏九现在在白家大院。”
女人听过后,那格外英气的脸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看起来仍然格外的英姿飒爽,她很干净利落的转过身说道:“去白家。”
小太妹立马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女人的决策没有任何质疑,有着绝对的行动力,尽管这决策看起来有些疯狂。
薛猴子却露出了一脸深味的表情,但是没有说出一个不字,直接发动车子。
由这一辆奔驰s500打头阵,后面跟着那辆不断发出轰鸣声的福特眼镜蛇,就这样气势汹汹杀向这今晚已然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风暴中心的地儿。
刘家的豪宅,守在这私人ICU病房外的刘锦程,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整整一夜,那些抱着一副猫哭耗子模样的亲戚已经被他打发走,这长长的走廊,唯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
他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就好似一尊雕塑,突然之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毫无征兆的看向病房,那突然骤停的脉搏图,他慢慢攥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恍然发现,一个人的命数,是用尽任何手段,都拉不回来的。
他慢慢靠着墙,心中就这样慢慢沉淀下这么一个结局,或许是冷血了点,他并没有觉得多么悲伤,虽然那个逝去的是自己的老父亲,因为他问心无愧,至少活着的时候,他从未曾让那个老人失望过。
摸出手机,他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发给了那个彻夜未归的人。
大局已定。
倒在地上的阿滨,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到成了铅块,所有伤口的疼痛似乎都凝固了,就好似自己掉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身体被一点一点的吞噬下去。
或许就这样沉睡下去,也不错。
记忆之中白雪茫茫的山脚下,他仰望着那一座高高的无名大山,从对于这一座大山的恐惧到敬畏,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许只是适应了这冰入骨子里的凉,以至于让他忘记了什么是温暖。
一只温热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他低下头,女孩露出小虎牙这样看着他,那是一个不断治愈着他心中伤口的笑容,所以他一直这样认为,自己是为了这笑容,这么一份温暖而活着。
他不会允许,不会允许任何东西,从他的手中夺走这一切。
再也不用去体会着永无止境的冰冷了,怒火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还远远不能倒下,如果他现在就这样睡着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张笑脸。
不能倒下。
言靖宇终于放下心中那一块落石的时候,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动了,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慢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虽然给人一种肩膀上扛着一座大山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再次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摆摆,然后猛然挺直。
一股热泪顺着魏青荷的脸颊落下,她也不知道为何被眼前的景象触动的那么深那么深。
这是她对于这么一个小人物的敬畏,对于生存的敬畏,或许是因为生于一个绝对高高在上的高度,让她有了那么一种错觉,似乎生存是一种完全唾手可得的东西,但是就如今,她才发现,生存对于小人物也好,大人物也好,都是那唯一的长路。
这已经战到这个程度,决定胜负的,早已经不是什么招式,而是意志,虽然两人都有着沉重的不能倒下的理由,但是必定还会有一个人倒下,这是这个江湖必须有的选择,而那个倒下的人,是输了吗?那么他为此而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一次又一次的以命相搏,又算是什么呢?
阿滨动了,虽然他的动作在众人眼中已经看起来无比的缓慢,甚至他没踏出一步就给人可能会随时倒地的感觉,但是在所有人心中,这又是最有力的画面。
言靖宇迎了上去,每一步都踏的格外的沉重,身上的疼痛让他撕心裂肺,又让他无所畏惧。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人身上,因为接下来这一场完完全全的死斗,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了。
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言靖宇猛的挥出一拳,直接炮轰在阿滨胸膛上,而阿滨面对这么一拳却丝毫没有躲闪,直接硬生生接了下去,那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散架的身体吃下这么一拳后,猛的撞到了言靖宇的怀中。
一声闷响,言靖宇扛下阿滨的冲撞,这巨大的身躯终于不堪重负,就这样倒下,就好似倒下了一座山。
最终,唯有那个身穿着绿色运动服的家伙在站着,身体左摆右摆,但是就是不愿倒下。
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胜者是那个站着的年轻人?
白文山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么一幕,他最终看向倒在了地上的言靖宇,似乎在希望这个汉子再次站起,但即便是他,都无法再次相信,言靖宇会再次站起来。
“赢了....”白弘方深深的吐出这两个字,自己的衬衫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他完全想不到这么一场搏斗会打到这个地步,虽然过程无比的惊心动魄,但是至少有了一个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圆满的结局。
魏青荷完全变成了以泪洗面,她呆呆的看着那个仍然不肯倒下的年轻人,她特别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年轻人如此的强大,如此的战无不胜。
“白二爷,这一次,是否可以算我这个小弟赢了?”魏九微笑的看着表情难堪的白文山。
白文山终于把视线从言靖宇身上移开,显然言靖宇已经不可能再次站起来,他气的浑身颤抖,但是奈何自己这条老命在魏九的手中,而且这还是当着周家跟刘家人面前,他要是真耍这个赖皮,他丢不起这个人。
“放....人....”白文山无比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
魏九很是痛快的松开了白文山的脖子,似乎一点都不怕白文山反水,虽然这个白文山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了点,但是还没有不堪到这个地步,毕竟这大堂太多眼睛盯在他身上了。
他走向阿滨,而摇摇欲坠的阿滨,在听到白文山那一句后,终于支撑不住这或许早已经不属于他的身体,就这样躺了下去。
魏九加快的了步子,正好扶住了已经无法继续站着的阿滨,然后他微笑的看着这个把不堪入目挣扎成为敬畏的年轻人喃喃道:“小子,没有丢陈老爷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