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烽火的表情也慢慢伤感起来,似是从九爷的话中,听到了自己的归宿,一脸无奈的说道:“这都是命,陈天师当年何等的叱咤风云,他为了赵家打拼下来半个江山,到了最后还不是被抛弃,这是一个武夫注定没有好下场的时代。”
“明明知道这么一点,为什么你还会当这么一个武夫呢?”九爷对杨烽火说道。
杨烽火叹了口气分外无力的说道:“我算是有几分体会到当年陈天师的心情了,这么一个投入太多感情,沉下一生的江湖,想放下,也放不下。”
“要是什么东西都能够放下,这江湖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恩怨了。”九爷同样感叹着,这么两个在这江湖沉浮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似乎也萌生出那么几丝惺惺相惜的意思。
“年轻时以为用拳头说话是最大,再往后发现用面子说话是最大,到最后才发现拳头也好,面子也好,即便是能够踏入到那京城三大武师的境界,都抵不过那红尘之中的一壶茶,那才是真真切切的苦,这些恩恩怨怨,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杨烽火喃喃自语的说着,他一生都在追随这么一个答案,不过就现在看来,他这一生恐怕都追不到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了,这才是最可悲的。
“这恩怨,一直到死,都不会放下,就好似陈天师死了,他的徒弟仍然在追着这三字剑,即便是这个孩子再怎么与世无争,终究有一天,也会牵扯到这恩怨的漩涡之中,或许他已经牵扯了进来,但是谁又能够拦的下?”九爷颇有几分同情的说着。
“陈天师当年的恩怨,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知道他最后护着的那一对母女,怎么样了。”杨烽火说道。
九爷的眼神就这样暗了下来,吐出两个让杨烽火久久不能平息的两个字。
死了。
良久,杨烽火才从这让人窒息的故事之中回过神来,他起身说道:“如果有一天,这个陈天师的徒弟,你舍得松口,我可以代你好好雕琢雕琢这一块璞玉。”
魏九则摆了摆手说道:“我宁愿让这么一块璞玉倒在了这万丈红尘,也不愿交给你这么一个武夫,难道让他做第二个陈天师?”
杨烽火听过魏九这一句,摸着下巴笑了,喃喃道:“说的也是。”说完,他就这样潇洒的离开,就如同一开始潇洒的来。
一直等到杨烽火离开,一夜未眠的九爷都没有任何睡意,身旁的恭宽这时才开口说道:“这个男人就是京城跟三大武师之一孙剑锋过了三十九招的杨烽火?”
九爷默默点了点头。
恭宽一脸的敬仰,虽然刚刚那个男人着实的平淡无奇,但是他能够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无比可怕的气息,就好似一个从死人堆里所爬出来的死将。
“对了,我让你暗中查三字剑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九爷问道。
提到这个,恭宽一脸苦涩的说道:“刚刚跟上的一条线,又断了,而且其中牵连的东西,已经慢慢浮出水面了,或许是错觉,我总感觉不光光只有我们在查这三字剑。”
“低调一点,我可不想让那些暗中的怪物们把目光瞄向我们,不过查一定要查。”九爷听过后脸色也慢慢变差。
“那么我尽量掩人耳目,还有件事儿,青荷跟丙銮下个月就要回来了。”恭宽小声说道。
九爷听过后,脸上多了几分复杂,他说道:“丙銮在国外惹的麻烦解决没有?”
“已经处理了,不过九爷,你有点太过惯着他了。”恭宽说着,虽然他觉得这话有些多余了点,但是不说出来,他总觉得憋在心里不舒服。
“他回来后,我会好好说说他。”九爷慢慢闭上眼说道。
恭宽见一夜未眠的九爷闭上眼,也没有继续探讨下去这个话题,而是慢慢退下,不过在门前则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所谓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九爷当然也是如此。
北京第三医院手术室外,沐长青不停来回涉步的走着,奔波了一夜的周秉成坐在一旁,因为沐长青来回走动,他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你先回去休息吧。”沐长青停下步子,对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周秉成说着。
周秉成摇了摇头说道:“沐哥,我陪你。”
沐长青见周秉成的执着,没有劝说,而是继续来回走动着。
走廊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拄着拐杖的唐装老人,身后还跟着一大票看起来富贵气十足的男男女女,一时这么黑压压的一群人直接堵住了走廊,执勤的护士本打算说些什么,身旁的护士长却拉住了她,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这个小护士立马吓的脸色苍白,反而躲的远远的。
“病情怎么样了?”这个身穿唐装,满头白发,连胡子都白的找不到一丝黑的老人问道,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格外和蔼可亲没有一丝威严的老人,正是这巨大的沐家的掌舵人。
沐长青见自己这么一大票亲戚,都齐刷刷的盯着自己,他表情很沉重的摇了摇头。
老人一时就好似垮了一般,幸亏身后有人搀扶住了他,他拄着拐杖声音说道:“苦命的孩子,怎么偏偏会得这种病。”
“老爷子,你先歇着,有好消息我会通知你,你的身体要紧。”沐长青也因为老人突然的瘫倒而吓的脸色苍白,一脸关切的说道。
“梨花是个好孩子,这老天带不走她。”在老人身旁的亲信们也不停劝阻着。
老人已经摇摇欲坠,只有在身旁的亲戚的搀扶下才能够站着,他伸出那无比苍老的手,慢慢抓住了沐长青的手说道:“长青,这一次不怨梨花,要怨,就怨这老天睁不开眼,这孩子善良的很,这辈子都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什么偏偏是她.....你这一阵子就不要忙家里的事了,好好照顾她。”
沐长青握着这老人的手,默默点了点头。
老人在一干亲戚的搀扶下离开,剩下的几个亲戚安慰了沐长青一阵子,不管到底是不是虚情假意,沐长青都感觉心中多了几分暖意,最后送走这些平日里忙的找不到北的亲戚过后,才风风火火赶来一个中年女人。
这个凌厉风行留着短发身穿黑色铅笔裤的中年女人来到沐长青身前,见面就给了沐长青一巴掌,周秉成起身欲要劝阻,却因为这个无比强势的女人一个眼神,就缩了回去,他知道这个女人正是沐长青那个女强人之中女强人的母亲。
“为什么这才带她回来?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个中年女人眼眶发红的说道。
沐长青死死低着头,他低声说道:“梨花撑不住了。”说着,他的声音也慢慢哽咽起来。
女人拼命打着沐长青的胸口,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治,给我治,这里治不好就出国治,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多少钱,我都愿意花。”
沐长青只是低头哽咽着,最后他母亲已经扑在了他的怀中,这是他生平第二次见到他母亲落泪,第一次是他姥爷下葬的那一天,这一次她哭的更加撕心裂肺,就好似一点一点把他的心撕开。
“妈,梨花她已经走到最后了,不要再让她受折磨了。”沐长青紧紧搂着这个再次变成了女人的女人,她曾是那么的强势,那么的无懈可击,而如今,仅仅是一个因为自己的孩子受到折磨而哭成了泪人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