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就现在法律而言,非婚同丨居丨并不犯法,但是换到某个教派就是罪行;杀猪宰羊并不犯法,但是有些宗教视其为罪。
所以,人身上罪气的来源并不相同,消除罪气的方式也不一样。
司狱官冷声道:“侠以武犯禁。仅凭你们是江湖人这一点,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古飘然却哈哈大笑道:“我们是江湖人不假,可是我们头上的罪气,有多少算在律法当中,又有多少该并入教门之内,阁下分得清吗?如果你分不清楚,那就不要说什么让我们在这里服刑消罪。因为,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古飘然振臂一呼,他的手下顿时齐声应和。几十人同时怒吼,倒也增加了不小的声势。
司狱官冷笑道:“你以为有这点伎俩就能难住本官?本官今天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司狱官说话之间轻轻一挥袍袖,我耳边顿时传来一阵像是牢门开启似的声响。司狱官不等我发问就转身向远处走了过去:“跟我走,大堂当中的定罪宝鉴足够让你们低头认罪了。没到大堂之前就主动认罪伏法的,本官可以酌情轻判,否则,就是罪加一等,本官决不轻饶,哪怕主脉传人也是一样。”
古飘然第一个跟着司狱官大步走出了牢房。我赶紧从后面追了几步,追到了古飘然身侧,用内力传音道:“你特么搞什么鬼?”
古飘然微笑着向我传音道:“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不会真相大白。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当务之急是怎么从刑魁手里保住性命。你不会想尝尝被活活剥掉人皮是什么滋味吧?”
司狱官忽然厉声道:“不许交头接耳!本官劝你们最好不要打半路逃跑的主意,镇罪禁地当中的八百狱卒足够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谁想以身试法,大可以逃出去试试。”
司狱官显然是以为我们之间传音是为了密谋逃跑,可我却没法去跟司狱官解释什么,只能狠狠瞪了古飘然一眼,跟他错开身形落到了队伍后面。
从我离开牢房就一直在观察古飘然的动静,直到现在,他还是显得气定神闲。难道他真有避开鬼神探查的本事?还是说,他是故意让司狱官带我们去所谓的“大堂”?
我虽然早就知道古飘然诡计多端、谣门手段变幻莫测,可是在没有任何参考的情况之下,我没法推断古飘然究竟想做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地跟着他的思路前进。这种感觉不仅非常糟糕,也让我觉得异常危险。
我忍不住转头看向了血无常,后者也正好向我看了过来。
血无常的眼中也一样满是焦虑。
血无常不是傻瓜,他看得出来,我们都成了古飘然的棋子。古飘然是准备拿我们去博弈鬼神,可是我们现在偏偏没法破局。血无常在用眼神询问我破局的办法,我却只能向他摊了摊手,意思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
血无常往自己左手背上点了点,意思是说:你有血魔之眼,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我摇头之间指了指血无常的腰间,意思是问他:地狱门里有没有关于禁地的传说?
血无常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大概是想告诉我:我在地狱门里的地位不够,有些秘辛我也不清楚。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往自己腰间拍了拍,那是我平时挂刀的位置,我是在告诉血无常:准备拼命吧!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可以侥幸的了。
我和血无常无声地交流之间,司狱官已经把我们给带到了一座像是享受庙宇的大堂之前:“有请镇罪宝鉴。”
几个狱卒很快就从内堂抬出来一面差不多半人高的圆形铜镜,恭恭敬敬地摆在了大堂当中。司狱官沉声道:“你们走上前,把手按在宝鉴上方,镜面变红则代表你们有罪,宝鉴能照到你们的形影就代表无罪。”
司狱官隐含杀气的眼睛从我们脸上一一扫过之后才说道:“在你们把手按在宝鉴上之前,本官最后提醒你们一次,天道不可欺,主动认罪者,本官可以从轻发落;抱有侥幸、欺瞒天道者,罪加一等。谁先来?”
古飘然坦然道:“那就由我先来吧!”
司狱官点头之间,古飘然神态自若地走向了定罪宝鉴,将手按在铜镜上方,原本还略显昏暗的镜面闪过一道精光之后,清清楚楚地将古飘然的形影映照了出来。古飘然泰然转身道:“请问,我算是通过了吗?”
司狱官微微拱手道:“是本官失察。”
古飘然笑道:“无妨,无妨,谁还没有失误的时候。换人吧!”
古飘然转身退到一边儿之后,立刻有人补了上去。那人大概是看见古飘然没事儿,就放下了心来,毫无顾忌地把手按在了铜镜上。谁曾想,他手刚放上去,半边铜镜就猛然泛起了血光。
血红色的光影一瞬间将那人的脸色晃得惨白,那人刚刚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我没罪”,司狱官已经低吼道:“拿下,凌迟!”
“不......”那人还没来得及喊冤,就被两个狱卒给拽到了门外。没过多久,那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屋里的人顿时个个面如土色,谁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司狱官冷笑道:“还有谁有信心,不妨上来试试。”
司狱官连问了两声,见没人答话,抬手指向了一人,道:“你来……”
那人一下跪在了地上:“大人,我有罪,我不……我……”
司狱官冷笑道:“现在才想起求饶,已经晚了。来人,拖他下去,凌迟处死。”
“饶命……”那人刚刚喊了一声,就被如狼似虎的狱卒给拖向了门外。
司狱官明显已经动了杀心,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他点名杀人,我也在悄悄联络何蓁蓁。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把罗刹带到我的手里。
司狱官脸色阴沉地指向海钩子老陈的方向:“现在该你了。”
被司狱官点到的那人正好是老陈的一个手下。那人顿时叫道:“这么多人,你凭什么非要选我?”
司狱官冷笑道:“选谁,自然是本官的权力。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过来辨罪,但是本官不会手软。”
那人厉声道:“我不服!凭什么那个姓古的没罪,别人全都有罪?谣门的人都能成了无罪良民,天下谁还是有罪之人?”
司狱官脸色猛然一沉,转头看向了古飘然:“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人高声叫道:“怎么就不真?要不是他,我们也不可能到这个鬼地方来!”
古飘然泰然自若道:“大人就算不信我,也应该相信定罪宝鉴吧?世上难道还有第二面定罪宝鉴不成?”
古飘然话一出口,我心中就是凛然一惊。
这世上还真有可能有第二面定罪宝鉴,而且那东西应该也落进了古飘然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