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白天被太阳给灼伤的皮肤又开始痛痒钻心。仅仅一天的时间,就有人开始受不了了,站在牢房里来回乱转,嘴里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古飘然又凑过来拍了拍我道:“吴召,你真就没有办法推算吗?再这样下去,用不上两天时间,这里就会有人发疯,到了那时候,咱们就算不死在鬼魂的手里,也得死在疯子手里。”
我闭着眼睛说道:“你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有办法了。我是故意让人收走了鬼眼钱。”
我话音一落,附近的血无常等人一下子全都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地向我靠了过来:“你真有办法破局?”
“再等等,别打扰我。”我确实是故意拆掉了鬼眼金钱。如果鬼眼钱一直镶嵌在刀鞘上,里面的鬼就什么都看不清楚,我自然也就听不到任何消息。只有冒险让鬼眼钱暴露在对方眼前,何蓁蓁才能给我传来消息。
从鬼眼钱被狱卒收走,我就一直在想办法联系何蓁蓁,没过多久,我就听见对方传音道:“再往里走有一座庙,你们的东西全都被扔在庙里了,你们的淡水和食物也在。你等我再看看……”
“这座庙里有锅,有鬼魂在那儿煮东西,好像煮的是牢饭……”
“庙里只有一尊鬼神像,看他的衣服像是当官的,穿着绿色袍子……”
我猛然醒悟了过来。何蓁蓁说的那尊鬼神像应该是刚才出现的司狱官。
我现在只能听见何蓁蓁说话,却没法反问对方,就只能等着她继续说。
何蓁蓁很快就传话道:“从庙里往外看,有一座城,很大的一座城。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有庙?
刑魁出没的地方应该都有庙宇,只有被人供奉的刑魁才会法力日增。控制这一片的刑魁就是那个庙里供奉的司狱官。
何蓁蓁给我传来这些消息之后就没了动静,我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对方回话。我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冷静,心里的焦急却已经到了快要控制不住的程度了。
直到夜色降临我才开口说道:“想破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看你们敢不敢赌命。有人愿意跟我赌命吗?”
我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就连古飘然也默不作声。
这些人还有那几分侥幸的心理,不把他们逼到绝路上,没有人愿意出来赌命。
我干脆也不再理会他们,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就有狱卒走了进来,往我们每个人身前扔了一只破碗,另外一个提着桶的狱卒挨着个儿把糊糊状的东西盛到了我们的碗里。
我用手往糊糊当中搅了一下,从那里面捞出了几块牛肉干来:“这是我们自己带来的食物。咱们带的淡水和食品能坚持几天你们心里应该有数,现在不赌,等到过两天食物吃光了,想赌命也没有那个本钱了。”
我的话说得很清楚,却没有一个人向我回应,所有人都在那里低着头喝粥,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
有些事情确实没法强求,我除了低头喝粥,还能再做什么?
我手里的那碗粥还没喝完,牢头儿就带着狱卒走了进来。牢头儿在我们面前看了一圈,才伸手指向一个身材魁梧的水手:“就他了。”
那人吓得脸色惨白:“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
“请你吃饭。”一个狱卒狞笑之间,不由分说地把人从“牢房”里给拽了出去。
另外一个狱卒把一只装着压缩饼干的铁盆踢到了那人面前:“吃!”
“不不……”那人刚一摆手,就被狱卒按在了地上,抓着盆子里的压缩饼干狠命地塞进了对方嘴里,直到塞不下去之后,才打开一瓶矿泉水灌进了那人肚子,又用布条死死地堵住了那人的嘴。
牢头儿这才摆手道:“上席子。”
两个狱卒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张草席,把那人严严实实地给裹了起来,用绳子捆紧了之后,又抬来两个装满沙子的麻袋压在了那人身上。
牢头挥了挥手道:“点香,下注。我押两炷香。”
“我押一炷香。”
“我也押一炷香……”
我看向那几个狱卒的目光当中猛然透出了一丝杀机。他们这是在拿人命打赌,赌那个人究竟能活多久。
一炷香换成现在的时间,大概也只有半个小时左右,可是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度日如年。被沙袋压住的水手虽然发不出声来,脑袋却能来回转动。那人拼命地把脸转向我们这边时,整张脸都被憋得发紫,眼珠也渐渐突到了眼眶之外,一股股鲜血很快就随着呼吸从他鼻子里呛了出来,鼓出眼眶一半的眼球上也开始渐渐布上了血丝……
忽然,那人狠狠挺了一下身子,两行鲜血顺着他的眼角迸射而出之后,死不瞑目地歪过了头去。牢头不由得骂道:“真特么晦气,连一炷香时间都没到!再来!这回我选他。”
牢头忽然把手指向了我的鼻尖。
我凛然一惊之下,悄悄将真气灌注双手,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叶烬也不动声色地挪到我身边护住了我的左侧。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老乔竟然也在几番犹豫之后站在了我的身边。
牢头儿明明知道我们准备动手了,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仍旧吩咐下属动手。两个鬼卒刚要往前,一个像是身份稍高了一些的鬼卒急忙阻止道:“头儿,他们才刚进来,一下死多了不好吧?”
牢头儿犹豫了一下才道:“也对,就让他们再多活一天。明晚上给他们三个都送断头饭过来,让他们吃饱了好上路。明儿个咱们玩点别的。”
那名鬼卒附和道:“那咱们可得好好琢磨琢磨,明天保证让头儿玩得尽兴。”
牢头儿带着鬼卒哈哈大笑扬长而出,我却沉声说道:“各位到了现在还不想赌命吗?”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说了一句:“明天要死的人是你,也不是我,我凭什么跟你去赌命?”
我淡淡笑道:“你觉得自己不赌,还能活上几天?如果你觉得蹲在这么一个地方风吹日晒、担惊受怕就为了多喘那么几天气儿,可以不赌。”
人是怕死,但是有些人却能为了某些事物无视生死,这样的人不是枭雄之辈,也是一方大豪。我身边刚好就有那么两个人,一个是血无常,一个是古飘然。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们两个道:“或许两位觉得多待几天的话还能看到生机,如果是那样,你们倒不妨等等看。”
血无常先发话道:“我赌了!从现在开始,地狱门下一律听从吴召指挥。”
古飘然也咬牙道:“所有人都听吴召指挥,是死是活,咱们都得赌这么一回。吴召,你想怎么办?”
我沉声道:“很简单,就是喊冤。”
“你说什么?”血无常的眼睛差点瞪了出来,“你说喊冤?那有个屁用!我就不该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