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水蓝却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放心,有渺空在,林妖女翻不出风浪,说不定等我们出来之后,还能看见一尊顶着美人头的木身佛。”
第七水蓝走向天道玉璧:“你想要救小糖,就得先找到她的命运丝线,顺着丝线过去找她,把她从原先的命运当中带出来。记住,你自己千万别陷入了小糖的命运,否则,你不但救不了人,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前辈,我该怎么做?”我听得懂第七水蓝的意思,可不代表我能理解她的意图。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第七水蓝冷声道,“宁逆天的传人,要是连这点事情都算不出来,死了活该!”
第七水蓝话一说完,就手拄着权杖盘膝坐在了地上。不久之后,我就看见第七水蓝的阳魂从她的七窍当中脱身而出,冲进了天道玉璧。
光滑如镜的玉璧骤然出现了一圈涟漪之后,再次恢复了平静。
第七水蓝……
我越来越看不懂第七水蓝了,按照常理,她自己既然也是半命道的传人,又可以随意游走在阴阳之间,为什么不直接进入鬼域寻找天道玉璧,反而要借着我的手把她从外面带进来?
我敢肯定所有的一切都出在了她送给小白糖的那条手链上。我在客栈时,本来以为那条手链是她送给小白糖的护身符,现在看来,那只是一个用来监视我们行踪的法器,我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第七水蓝的监视之下,否则,她不可能在最恰当的时间以最恰当的方式出现在鬼域当中。
我有一种感觉,第七水蓝不想见到驼子。
第七水蓝应该是早就来了,只不过她都隐藏在了大殿附近没有露面。而驼子肯定也感觉到第七水蓝的存在,否则,一个从几百年前就留下来魂魄又怎么可能在大敌当前、对手近在咫尺的情况下,抛开眼前的一切去指挥外围战斗?
驼子和第七水蓝极有默契地避免了与对方相见。
我转头看向驼子时,他的脸上确实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我甚至觉得他是因为第七水蓝而不愿睁眼相见。
不管如何,我总得走进天道玉璧中试一试!
“叶烬,给我护法!”我向叶烬招呼一声之后,也盘膝坐在了地上,强行运转秘法,让自己的魂魄从身躯中走了出来。等我回头看向自己盘膝而坐的躯壳时,不由得皱起了没眉头。
我不是路小赢可以用掐指推算天机,我全部的功力都在鬼钱上,就算没有鬼钱,哪怕有三枚大钱儿也行,可我现在两手空空,还让我拿什么去推演天机?
我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看见地上多出了两串大钱。等我再抬头看时,却看见叶烬正在烧纸:“兄弟,黄纸烧了到了阴间就是钱。你没成鬼,总能拿得动纸钱儿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谢了!”
我也不知道黄纸烧出来的大钱儿能不能拿来算卦,但是有也总比没有强。
我伸手抄起地上的两吊大钱,学着第七水蓝的样子飞身向天道玉璧冲了过去。我与天道玉璧刚一接触,就被上面传来的巨力给吸了进去。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落进了惊涛骇浪中的石子儿,因为自己的重量在慢慢地下沉,却控制不住随着水波四处飘摇,甚至不知道自己会被卷到什么地方。
这就是天道?
我爷在传我半命道秘法时曾经说过:
人在天道之下,身不由己,只能任由天道摆布随波逐流,不愿走进天道已经安排好的命运轨迹,就只能在茫茫无际的虚空中漂浮,直到灰飞烟灭为止。但是,半命道之所以自认为掌握了一半的命运,就是因为我们的秘法能在天道当中控制自己的方向!
可我一直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甚至连他都不清楚吴家最强的秘法究竟有什么用。
我现在明白了。因为吴家除了先祖之外,没有人真正走进过天道,也就谈不上什么行走于天道之间了。
我伸手抓向身边的大钱,往天上打了出去:“鬼钱引路,筑我之道!”
我手中大钱儿刚刚飞上天空,就炸成无数的碎片,非但没有托住我的身躯,反而将我推向了更远的地方。
“鬼钱引路,筑我之道!”我还不死心,再次怒吼之下,把半串大钱儿同时扬上了半空。
谁曾想,数以百计的大钱儿飞上半空之后,如同满天星斗般铺陈九天,悬在了我的头顶。
我仰头看向大钱儿时,所有浮在空中的铜钱竟然同时炸出了刺眼的火光,我还没来得及躲避,漫天翻动的火云就向我猛冲了过来。我本能地用双臂护住头脸的当口,整个人就像是被*掀飞的石块,直奔着杂乱无章的命运丝线横飞了过去。
远处的命运丝线一直都呈现着外松内紧的状态,在外围只有那么零星的几条丝线漂浮在空中;越往中心,丝线显得越为密集;核心处的丝线几乎已经缠绕成了密不透风的线球。
如果我一直这么飞下去,肯定会撞到丝线的核心。
我在贴近命运丝线边缘时,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其中一道丝线稳住自己的身形,可是我的手指刚刚碰到丝线边缘,右手五指就像是撞上了锋利的刀刃,一齐被削飞了出去。
我眼看着自己的手指甩上半空,不由得心中一凉。
人的阳魂离体之后,并非不死不灭,一旦魂魄受损,哪怕还能回到躯壳,也会成为废人。简单地说,如果现在被人砍断了四肢,就算我的主干还能回归,四肢也会从此失去作用,只能变成废人;如果阳魂灰飞烟灭,我的躯壳虽然不至于立刻毙命,却会变成植物人,慢慢等死。
命运丝线切断了我的手指,我的身形又没法停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刀山般的命运丝线上碰撞而去。
这下完了!
我闭上双眼等待死亡来临时,却听见空中传来一声叹息:“果然如此!”
我猛然睁眼时,却看见空中飘浮着一个身穿儒装、温文尔雅的男子。后者只是轻轻用手一划,就将我拉回了原位。
我悬在空中拱手道:“请问前辈是?”
“老夫战无相!”
对方的回答不由得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仔细看向对方时,后者的面孔却变得异常模糊,我总觉得他极为熟悉,但是又觉得无比陌生。
战无相!难道他真的无形无相?
战无相说道:“你不用在意我的样子。如果你有机缘,我和宁逆天总归会与你相见;如果你没有那个机缘,就没有必要记住我的样子。”
战无相道:“你是鬼脉传人,可惜,你连宁逆天一成的修为都没学到。鬼钱筑路的秘法是谁传给你的?”
我直言道:“是我爷爷。”
“果然如此!”这已经是战无相第二次说“果然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