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咬牙道:“不许叫我小白糖!”
“咳咳……”其实我觉得叶烬起的那外号倒是挺贴切的,只不过,我还没跟人混熟,总不好直接逗人家一个小丫头,可是并不妨碍我直接叫她外号:“小白糖,我们是要去苗疆深处,那里面危险重重,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进去?”
小白糖点头道:“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往里走。你们不敢进的地方,追我的人也未必敢进去。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们任务完成,想要撤走的时候,我也会跟你们一块儿离开。”
“那好吧!”我虽然弄不明白小白糖究竟要做什么,但她却是我们唯一能找到的毒道高手了,能解燃眉之急总比直接闯进苗疆深处要好得多。
我招呼着路小赢道:“我们还怎么走?”
“继续往前。”路小赢带着三个女孩走过来之后,小白糖倒是主动走到了我们前面,像是给我们带路,却又时不时地回头问问我们该怎么走。
我看她的动作是在驱赶毒虫,路小赢却低声道:“这个小白糖的来历有点奇怪。”
我点头道:“她因该是中原术道的人,不是出自毒门就是出身医门。”
小白糖穿着苗家的衣服,但肯定不是苗女。这不仅仅是她口音的问题。苗疆蛊女善于活毒,也就是蛊虫,所以身上肯定会带着瓶瓶罐罐的东西用来盛放蛊虫,除非她已经达到大巫的程度才能不用容器藏蛊。小白糖身上没有蛊盅,就是第一个疑点。
中原毒门、医门善用死毒,也就是药粉或者药丸一类的东西。我两次看见小白糖向草丛里弹了粉末状的东西,那大概就是一种药粉。
如果小白糖是医门中人倒还好说,如果是她是毒门中人……
我压低了声音道:“小白糖看没看过史和尚他们身上的蛊毒。”
“看过。”路小赢道,“小白糖说,那些人中的不是一般的蛊毒,她解不开。而且……而且和尚好像是没中毒。”
“你说什么?”我诧异道,“她没看错吧?”
“我也这么问过她。”路小赢答道,“小白糖说,她也没有把握判断和尚中的是不是蛊毒,除非能找到一个苗疆大巫。我总觉得,她好像是没说实话。”
“既来之则安之吧!”我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那时候,我心里也一样没底儿,只能用“一个被人追杀时还能停下来救人的女孩应该不会太坏”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路小赢再没说话,小白糖也没跟我们交流什么。我们一直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前面打头的小白糖才停了下来:“前面是悬崖了,还怎么走?”
我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一块突起的悬崖。我走到悬崖边缘低头往下看时,第一眼就看见一座被雾气掩去了小半儿的村子。
那个叫徐诗桐的女孩惊叫道:“我们找到了,那个村子我认识!我们过来的时候,第一晚不就是住在这个村里吗?你们看那村口,导游还特意带我们爬上那座小山,让我们看村子整体的样子。这个村子叫什么来着?”
“盘蛇寨!”
“对对对……”徐诗桐连连点头道,“就是盘蛇寨。那个导游还说,这个寨子从高处看就像是一条盘在山下的蛇。”
从我现在的角度上看,寨子的走势的确像一条盘踞在山涧的长蛇,只不过,我始终没有找到蛇头的位置,要么是蛇头的位置修建得太过隐秘,要么就是我被山上的云雾给遮挡了视线。
我大致往附近看了看,果然发现山上有一条藏在草中的蜿蜒小路:“绕下去,先进寨子再说。”
我本来是想进寨子打听一下情况,等我到了山下却傻了眼。
那座寨子跟我们在山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光看残破的寨门就知道这座寨子已经荒废不少年头了,有些屋子里都已经长出了杂草,那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我转头看向徐诗桐道:“你确定你们当时就是住在这个寨子里?”
“我……”徐诗桐也懵住了,“我明明记得当时就是……你看那边……”
徐诗桐指着寨子大门附近的一块石头道:“那块石头还在那儿啊!当时,我们进寨子的时候,还看见一个老头在那儿抽烟,抽的电视里那种苗族的烟杆儿,我当时还特意过去看过的……”
“你说的是不是石头下面那烟杆儿……”
我听见有人提醒,下意识往石头底下看了过去,那里果然扔着一根苗族的烟杆。
苗家烟杆除了造型美观之外,集民族工艺和武器为一体,正品的烟杆价值不菲,就算主人不在,也不会被这样随意丢弃。
我快步走到石头跟前,用刀在烟杆上轻轻拨动了几下,想把烟杆拨出来仔细看看,没曾想竟然从石头下面拨了几块雪白的指骨。
“下面有尸首!叶烬,过来帮忙。”我招呼叶烬找来两根木棍,用石块垫在地上,把扣进土里半尺左右的石块一点点的给撬了出来。
那下面果然压着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从尸体右手的位置上看,他应该是抓着烟杆仰面倒在地上之后,又被接踵而来的石头给生生砸进了地里。
按照石头的大小,不可能把一个人全部盖在下面,而且石头下面的骨骸也一样残缺不全。从尸体上看,他露在石块边缘的尸身和首级全都本人斩断带走。
过去,这里不仅发生过一场大战,而且战况极为惨烈。
我正准备用匕首挑开尸骸找些线索,却听见叶烬喊道:“召子,你看那块石头,好像是蛇头。”
我转头看向那块被我们挖出来的石头,才发现那其实是一块蛇形的石雕,大如磨盘的石头整个被雕成了蛇头的形状。如果石雕还保持完成,应该是一条獠牙毕露,准备张口噬人的毒蛇。我眼前的这座石雕明显是被人削掉了下颚,我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它的全貌。
我虽然对苗疆了解不深,但也知道,很多地方都有崇拜神明的习俗,越是古老的民族就越是如此。这尊蛇头只怕是苗寨作为守护神明进行祭拜的对象。它既然已经摧毁得如此严重,寨子里怎么可能还有活人。
我看向于诗桐:“你确定自己在这里住过?”
“我……我确定……”于诗桐虽然吓得脸色发白,却异常肯定地说道,“我们过来的时候,就住在那边屋子里。”
“过去看看!”
于诗桐所说的那间屋子早已经杂草丛生,过米高的荒草甚至从门口长了出来。植物都有向阳的特点,草叶长成这样,绝不是一天两天的结果。
我用刀拨开草叶的瞬间,看见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从草丛里窜了出来,飞快地游进了屋里:“你们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走。于诗桐,带我去你们住过的那间屋子。”
于诗桐指着一间厢房:“我们当时就住在那间屋里,我走的时候还把化妆包落在屋里了……”
那间屋里果然有一个落满了灰尘的化妆包,包上甚至还得几枚染过血的手指印,那应该是有人在临死之前,用手抓过那化妆包留下的痕迹。
于诗桐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那手印,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