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去!”解敬文拍案而起,“你敢走往前走一步,我马上要你的命!”
围在姜岩身边的悬镜司术士同时拔出刀来逼向姜岩要害。姜岩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哭喊道:“盈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呜呜呜……”
“我呸!”刚才跟解敬文对骂的那个人却在这时站了起来,一口吐在姜岩身上:“你个孬种!你不敢去,我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杀我!”
那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跨过座椅的靠背,直奔我们车厢的方向走过来时,两个悬镜司术士顿时把刀逼在了对方脖子上。那人冷眼看着对方道:“有本事,你就一刀割下去。这里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告诉我爸我是怎么死了,他拼上倾家荡产也会找你们报仇。有本事,你就杀!”
悬镜司术士眼中杀意暴起时,孙晓梅忽然开口道:“放开他,让他去找人。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给我听好,你去找了吴召,就等于跟我们解除了雇佣的关系,再想厚着脸皮回来找我们庇护,门儿都没有。”
“哼!”那人冷哼一声甩开了对面术士的手臂,大步走进了我们的车厢,“吴哥对吗?我想请你过去救人。”
“走!”我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孙晓梅既然给了我从对方手里把人抢过来的机会,我就必须把握好。
我跟着那人走进车厢之后,悬镜司术士已经给我让出了一块空地。
解敬文抱着肩膀冷笑道:“你们的大救星来了,你们不是想看他怎么救人吗?好好看哪!”
我没去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直接在那人身边蹲了下来,轻轻掀开了盖在对方身上的毯子,我仅仅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那人小腹上开出了一片像蜂窝一样隆起来的小孔儿,每个孔洞上都藏着一只蜂蛹似的白色透明的幼虫。那些幼虫明明是泡在了血水当中,身上却带着一层晶莹如玉的白色,好像是丝毫都没沾染到血迹。
我从腿上拔出匕首,轻轻探进了对方伤口当中,把一只虫子给挑了出来,没曾想,幼虫刚刚离开人体,圆形的伤口上就喷出了一道血箭。暗红色的血水直奔我脸上扑来时,我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袖子挡住面孔,任由着血水迸在了身上。
就这么短短瞬间的工夫,我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手上蠕动了一下。等我睁眼看时,那只被我挑出来的幼虫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我手背上,像蚂蟥一样咬开了我手上的皮肤,那头伸进了皮肤上的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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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刀挑起蛊虫时已经一再小心,甚至用体内暂存不多的幽冥气逼住了刀尖,我本以为能在一瞬间把普通人冻得手脚发麻的幽冥真气足够让蛊虫暂时蛰伏,却没想到蛊虫竟然如此凶悍,不仅没被压服,反而冲到了我身上。
等我再想去碰蛊虫时,它已经咬开了我手背上的皮肤钻进了肉里,将我手上的皮肤顶起了黄豆大小的一块之后,贴在肉皮底下,顺着手臂直奔肩头方向钻进了进来。
我急忙用左手抽出腰带在自己胳膊上缠了一圈,用牙咬住腰带一头狠命向外拉紧,硬生生把蛊虫给憋在了肉里,右手轻轻一松,扔掉了手里的匕首,左手不等匕首落地就凌空抓住刀柄,一刀往自己胳膊上刺了下去,血淋淋地把一块皮肉割了下来,用刀尖挑向座椅。
带着血迹的人皮刚刚贴在椅子背上,那只蛊虫就从人皮下面钻了出来,我也跟着一刀刺向了椅背。冷厉的刀尖不偏不斜地扎在蛊虫身后时,我也在强烈的剧痛之下愤然发力,把几寸长的匕首全部刺进了椅子。
匕首的刀锋划开蛊虫之后,虫子尸体中也散发出了一股特殊的气味,我本能地感觉不对时,被毯子盖住的盈盈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我仅仅跟她已经放开的瞳孔对视了一息,马上双手撑住身边的椅子,骤然发力往空跃了起来。我的双脚刚刚离地,盈盈身上就迸出了一片像米粒一样晶莹剔透的光点。
多达十几道光点好似暗器般从我身下飞射而过之后,我背后也传来了一声惨叫。等我重新落回地面时,盈盈也直挺挺地躺回地上没了声息,她腹部当中却传来了一阵像白蚁啃食木料般的“沙沙”声响,暗红色的血迹也跟着从她七窍里涌了出来。
“盈盈!”那个赶去找我的男孩哭喊着想要往尸体上扑,却被人死死拦在了远处。
解敬文站起身来,向那个男孩冷声说道:“现在,你看明白了吗?吴召根本救不了你。他不会解毒,更不会对付蛊虫。”
那人厉声道:“他不会,你就会吗?”
解敬文走到另外一个被毯子盖住的人身上,往他嘴里倒了点药液。没过多久,那人就剧烈挣扎了起来,解敬文却在这时伸手抓住毛毯,猛地把毯子提上了半空。
解敬文故意把毛毯抻在空中来回亮了几下,等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像水珠一样密密麻麻挂在毛毯上的蛊虫之后,他才把毯子给卷了起来,拿出烈酒倒在毯子上,点上一把火扔出了窗外。
刚才被盖在毛毯下面的人虽然全身上下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却已经有了生气儿。
解敬文指向那人道:“你现在看见了吧!我们用毯子把人盖起来,不是为了掩饰什么,而是为了救人。只不过,你太心急了。”
“我我我……”那人连续说了几个“我”字,却怎么也接不上后面的话了。
姜岩却厉声吼道:“既然你们能解毒,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你信吗?”解敬文道,“术士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让事实说话。真正的术士,不屑也不会向雇主解释什么。只有那些江湖骗子才会喋喋不休地给你讲什么典故,说什么鬼神。”
解敬文冷声道:“我只不过是让你们看清点事实而已。”
那个叫我的男孩厉声道:“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解敬文露出一丝冷笑道:“你既然不信我,我为什么还要给你解释?你的死活跟我有关吗?”
“你……你……”那个男孩颤声道,“你在跟我赌气?你就因为赌一口气,就能见死不救?”
“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你在找别人救。”解敬文道,“因为相信吴召,不但害死了你的朋友,还让我手下的术士也受了重伤。”
刚才盈盈身上打出来的蛊虫虽然没伤到我,却伤到了我身后的一个悬镜司术士。
解敬文冷声道:“现在,你跟吴召走吧!”
“不……不……”那个男孩拼命摇头道,“我不走,我……”
解敬文声音一沉:“我师娘早就说过……”
“别赶我……”那个男孩“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求求你们别赶我走。我不该相信那个骗子……”
那个男孩见解敬文无动于衷,转身向我吼道:“滚——你个骗子,给我滚——我就不该相信你!”
我面对孙晓梅挑起大拇指比了一下,转身往自己车厢里走了过去。
我输了!从那个男孩跪倒的一刻,我就输了,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我又掉进孙晓梅设好的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