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礼貌让她没有失去理智。等琊老出来给她盐,她才开口问。
“爷爷,这个桌子是牛角吗?牛角怎么是白色的?”肖颜指着桌子问。
“一种乐器,这里的特产。琊琴。”琊老笑着回答。
肖颜认真地看着乐器,突然问:“我能吹一下吗?”
琊老依旧很大方,他点头道:“我也才拆开,崭新的,如果你不嫌弃,可以试试看。”
“太好了。”肖颜高兴地拿起琊琴吹奏起来。一开始,她根本连一个音符也吹不出来,惹得琊老忍不住笑。肖颜不服气,又试了几次,也就是那么两三分钟的时间,她竟然吹出了声音。
琊老当时觉得非常惊讶,因为不掌握发声门道根本没有办法让琊琴发音。
紧接着,更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肖颜开始吹奏曲子,而且她已非常快的速度掌握了那些孔所对应的音符,一首优美的曲子被她吹揍出来。
琊老已经惊地无言以对。“你……以前学过?”
肖颜倒是很淡定,她笑道:“琊琴没有,以前只学过钢琴和萧,应该算有点音乐细胞。”说完,她又吹奏了一曲,这一次,她已经完全掌握了琊琴的用法。
琊老看着这个瞬间掌握琊琴的女孩不住点头,激动地说:“你是个天才。”
肖颜被说得不好意思,脸红道:“哪来那么多天才呀,是您的琴好。”
琊老依旧忍不住满眼的笑意。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琊老了解到肖颜今年大学刚毕业,这次和她一起来琊曲村的是她一个课外班的同学,他们打算度2个月的假,就离开。
琊老具体还想问肖颜他们究竟在房子里干什么,肖颜就再也不肯回答了。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肖颜起身要离开。
“琊琴你拿去吧。”琊老突然说。
“不行,这是您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肖颜客气地说。
“是琴选了你,不是我送你。”琊老诚恳地说:“你看,我家里那么多琊琴,难道还缺这一把吗?”
“这怎么好意思。”肖颜其实心里也很喜欢这柄琴,于是不再推脱,收下了古琴。
自此之后,琊老就经常听见度假村里传来悠扬的琊琴声。
又过了一个月,一天早晨,那些游客突然匆匆退房了。
他们来的突然,离开的时候也很着急。他们依旧支付了整个月的度假村费用,乘着一辆大巴扬长而去。
琊老原是想送送肖颜的,可是……这些人群里却没并有肖颜的影子。他不免觉得非常奇怪。
于是,他抓住一个中年女人问:“那个吹琴的姑娘怎么没上车?”
中年女人手里提着一只环保袋,琊老看见里面装着一只雕花黑褐色的木盒子。中年女人一边上车,一边试图甩开琊老的纠缠,不耐烦地说:“她先回去了。”
琊老被她带得半个身子探进车里,目光扫到的每个人都拿着一只大小不一的黑褐色盒子。他抽身离开的时候,看见那些人的脸上不是度假后的轻松,而是一种诡异地凝重,他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窜上了,吓得他迅速离开车子,退到一边。
车子发动起来,扬长而去。
琊老心想着那姑娘怎么就一个人先走了?还有那些人的木头盒子里又装了什么?想着想着,他就走到了度假村里。
度假村的老板二刘正在做清洁工作,将一些生活垃圾堆到院子里。
琊老过去和他闲扯:“这次可赚翻了吧?”
“叔叔,难得好生意,待会忙完了请你村头喝酒。”二刘一边拖地一边说。
琊老看着湿漉漉的地面说:“怎么地拖得那么湿,别搞坏你的实木地板。”
二刘干劲十足地说:“这次的客人真挺爱干净的,也不制造垃圾,走的时候屋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把地拖了。就是他们拖的太湿,这不,还得拖干。”
琊老看一眼厕所的方向:“他们是从厕所拿了管子到这里冲的,你看,厕所地上还有皮管的水印子。”
“城里人就是矫情。”二刘傻笑:“不过也大方,说地板没拖好,还多给了500。”
“也不知道这些人在这干什么,住了又2个月了吧。”琊老说。
“2个多月了,给了三个月的钱。”二刘用手比划着:“看他们每天就是坐着看看书,然后就围成一圈唠嗑。”
“你见过他们平时干什么?”琊老来了兴趣。
二刘说:“就一次,厕所坏了,我来修。顺便就进了房子,看见他们围着一起看书,还互相讨论。人家那说话文绉绉的,讨论起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讨论什么呢?”琊老继续问。
“具体没听清,什么要有诚意,奋斗的目标会达成的。”二刘耸耸肩:“肯定是互相鼓励搞好工作,创收呗。”
琊老被二刘的实诚惹笑了,见二刘也还忙着,便要离开。
“叔叔,等等。”二刘叫住琊老:“他们拉下了这个,送给您吧,您喜欢的乐器,咱玩不来。”说完,将一柄琊琴递到琊老手里。
琊老心头一惊,这不就是自己送给肖颜的琊琴,她离开了没有带走?
带着疑问,琊老回到了自家。
关上家门,琊老颤抖地举起琊琴。这时正值盛夏,但琊老感觉自己拿琴的手无比冷彻,就像握着一枚冰块。他的琴从来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感觉。
琊老思索良久,终于拿起琴吹奏了起来。琊琴低低发出一个音符,像是一声叹息,接着音符一个一个流出,从温婉开始变得越来越凄漓尖锐,到最后那音符不受控制的一个一个跳出来,如同哀嚎恐怖之极。
琊老忍受着内心巨大的恐惧,将一曲吹完,眼里落下两行拙泪,琊琴掉到地上,他丢坐进竹椅里,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后来呢?”墨智机听完这个故事,也举得奇诡无比,却无从获知答案。
琊老摇头:“没有后来,我一直保留着这柄琴,直到你们今天到来,我都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你在琴音里听见了字?”潘折皱眉说:“或者说,你听见了关键得一些‘控诉’,所以当我们调查关于一些仪式、躯干、瓜分的时候,你答应见我们。”
“你真的不是预言师?”琊老抬头。
潘折依旧摇头。
琊老不再深究,他说:“琊琴的‘琊’字里带个邪字,其实它本身也有几分邪气。它会辨识主人,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让肖颜作她的主人。”
“肖颜的琊琴看见了整个她被害的过程,最后化作哀歌传达给了你。”墨智机说。
琊老重重点头。
“你听到什么?”墨智机追问。
“一场仪式,一场瓜分,不同走向。”琊老沉重地说,是这柄古琴始终想要表达的控诉。
“当时一共来了12个人,离开的时候是11个人,每一个人离开的时候都拿着一只盒子,盒子里很可能就是肖颜的身体部分。”潘折皱眉,他看见琊老痛苦的眼神。
“对了,还有这个。”琊老突然想起什么,跑去床下翻出一个旧铁盒,从里面拿出一张彩色照片。“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有疏漏,这张照片是二刘在床底下找到的。”
“有照片!”潘折感觉很惊喜,立刻接过盒子,交给墨智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