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藤卓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仔细翻看。笔记本半新不旧,只用了前几页,后面全都是空白。为数不多的有文字的几页里,写着一些游戏名称和账户。看着这些用户名,冯藤卓一脸无奈道:“全是游戏账号,他真的是爱游戏爱到痴狂了。”
“方便贴上也是游戏账号。”阿克鲁晃晃手里一叠黄色便利贴:“真是什么游戏都有,看得我都有些手痒了。”接着,他又指着那枚圆形,黄色底纹,绘有彩色图案的钥匙扣说:“瞧,连钥匙扣都是网游的赠品。‘大江湖’还挺霸气的名字。”
“厂里工作单调,喜欢游戏也很正常嘛。”费在屋顶淡定地说:“连妞都懒得泡,还不让打个游戏消遣消遣。”
“不过是有点网瘾的年轻人,他的失踪才显得特别奇怪。”冯藤卓自言自语道。
“您的意思是说,他没有理由失踪。”范篱道。
冯藤卓点点头:“失踪总要有个理由,这宗失踪案奇怪在于,没有合理理由。从家庭、朋友、社会、甚至意外等诸多方面去看,林超都没有失踪的理由。”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郭源不甘心说。
“别急,只要是存在的事件,总会有漏洞的。”冯藤卓笑笑安慰道,顺手拿起茶几上蓝色的打火机。这不过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塑料打火机,花一元到处都能购买。它应该被使用了很长时间,外壳上面的字和花纹也已完全磨损。冯藤卓扣动打火机,一串火苗嗖一声窜得老高,向上尽力摇摆着。
“这么高的火,里面气还有不少。”博克明看着高高的火苗说。
“还有三分之二的气能用。”冯藤卓将机壳对着日光灯,里面流动得液体清晰可见。
“我记得林超的同事说,他是个不抽烟喝少量酒的人。”范篱说:“一个不抽烟的人要打火机有什么用?而且还磨损得这么旧,难道他的同事有意隐瞒?”
冯藤卓看着磨损严重的打火机说:“未必。按照磨损程度看,这打火机的确很像用了有一段的时间,但是按照剩余气量看,这打火机用得并不多。有的时候,打游戏或看片子,会不自觉手里捏个东西,所以,这枚打火机磨损得连字都看不清了,从而很容易让人觉得打火机一直在使用中。”
范篱眨眨眼:“是磨损的?”
冯藤卓说:“其实道理很简单,林超在单位同事圈不抽烟,但是在网吧打游戏大家都知道通常会通宵达旦,所以需要一些物品比如香烟、咖啡等提一下精神,这枚打火机就是这个时间段用的。”
“大家为什么研究起林超抽烟的问题了?”费不解问。
“你了解我吗?”博克明突然冷冷问。
“废话,熟透了!”费回答。
“我很喜欢点心烘焙,还参加烘培班。”博克明说。
“真的?”费张大眼睛。
“假的。笨蛋。”博克明冷冷说。
费只好无辜地看着冯藤卓:“他到底什么意思呀?”
冯藤卓笑道:“很简单,你和博克明非常熟悉,但是,他还是有你所不知道的一面。就如林超,虽然几乎二十四小时和同事在一起,但是,同事依旧对他的了解有遗漏的地方。比如在网吧这个环境里,他的抽烟行为就并不为同事所知。但是,在网吧里的人,也许很清楚林超的抽烟习性。换一个环境,换一拨人,或许会给出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信息。”
“理解了。”费在屋顶说:“我们还得去网吧查查有没有人和林超特别熟络。”
“对。”冯藤卓点点头。
“游戏环境也应该深入调查一下。”阿克鲁说:“说不定网上的他和现实生活里的又有不同。网络又是另外一个环境。”
“很好,网吧和网络游戏方面就交给你和费深入调查了。”冯藤卓笑说。
“OK。”阿克鲁点头。
“有件事挺奇怪的。”郭娉突然说。
大家一齐将目光看向她。
“那个海狮毛绒玩具没有了。”郭娉说:“林超从海洋公园出来后买他给5岁堂妹的海狮毛绒玩具,有半人高呢,在下车以后就没有了。”
“对啊!”阿克鲁将片子倒回去看。果然,大家发现,林超下车以后,那只海狮玩具就不在他手上了。他单手提着纸袋,走在路上。
“拉车上了?”郭源说。
“这趟车很拥挤吗?”冯藤卓问。
“不挤!”阿克鲁回答:“他坐得这趟车不是热门线路,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时段,应该蛮空的。就算没有位置坐,站着也会很宽敞。只可惜,这车没有车载监控,否则,就能清楚查他在车上干什么了。”
冯藤卓点头说:“那么,他忘记的可能性是不大的。”
“为什么?”郭源不解。
冯藤卓解释道:“看画面估算,海狮玩具的个头约有半米高,个头不算小,用大塑料套着,一路都是由林超扛在背后。就算车站候车,林超也没有把它放到地上。这说明,林超希望保持这件玩具的干净性,所以,没有将它摆在地上。既然如此,上车后林超同样不会把它放在地上,那么,他一定会一路提着,扛着或者抱着。那么,一直在手里的东西,又怎么拉下呢。除非,是他不想要这件玩具了,因为他觉得玩具太累赘,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
“您的意思是说,他是在车上的时候行踪突变的?”郭娉说。
冯藤卓点头:“对。”
“可是,他的手机当天并没有使用的情况。”阿克鲁奇怪道:“难道真么巧,在车上碰到了什么人?或者有人故意跟踪他,在车上指示他的下一步行动?”
“这个问题现在也没有答案。或许,得找到他以后才能有答案。”冯藤卓笑笑说:“我打算明天去顺橙路走一遍,看看会有什么发现。一个人怎么可能无名蒸发,这其中必然有个名堂。”
不知道为何,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和白天温暖和煦形成极大的反差。天亮前雨势逐渐减弱,最后没了声息。
窗帘后泛出微微的光,想是天亮的程序已开始。不知今天会是什么样子的天气?
灭掉手里的烟,随手拿起件外套,博克明走出房间。
客厅里的小夜灯泛着微微的光,再过一会,它将被真正的光明淹没。只有在黑暗里,它那微薄的价值才会彰显。然而在阳光里,它的光除了单调之外另加了一层多余的意思。
“谁?”阳台门口发出一声惊慌地声音,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时刻有人会进入客厅。
“我。”博克明听出是郭娉的声音,可是除了“我”这个字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自从各自划清界限以后,他们之间公事之外不谈其它。
“才五点。”郭娉的口气平淡如预料。
“有点事出去。”博克明往走廊走。
“你过来替我拿下东西再出去。”郭娉在阳台门口说。
“哦。”博克明走过去,这才看清。原来郭娉站在一张椅子上,正对头顶的油画发呆。“油画后面有个包裹,被画框卡住了,拿一下。”郭娉跳下椅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