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厅里,拿雕刻刀对一块木头练手,冯藤卓有种从来没有的无力感。这块木头,从砖头大小被他开始雕,一直雕到手机大小,他也没雕刻出一样像样的东西。扔掉雕刻刀和木头,伸懒腰,重重吐出口气,他无奈道:“果然术业有专攻。”
麝月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一桌的木屑和地上几块面目全非的木料,问道:“又一个晚上没睡?”
“茶喝多了。”冯藤卓笑笑说。
“你笑容依然无法掩盖你的不安。”麝月揭穿他:“是不是博克明又一个晚上没有回来?”
冯藤卓抬起头,有点担心地说:“照理说三天的解药都给他注射完了,‘2号注量’和‘泛古粉’的毒应该解了,怎么他还是每天彻夜不归呢?而且,我发现他房间里还有这个。”他从脚边拿起几只空注射瓶。
“镇醒剂?”麝月看着瓶子:“毒是解了,但是已经被唤起的情绪是无法因为解药而消除的,这是精神层面的东西,已经完全压制不了了。”
冯藤卓无奈说:“我觉得他的剂量一天比一天大,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的身体熬不住。”
“他因为不可控的情绪才和李若融分手的吧?”麝月问。
冯藤卓点头:“他自己情绪失控,有一天会杀了李若融。”
“不奇怪吗?”麝月皱眉。
麝月不明白道:“他现在还可以靠镇醒剂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也没有对我们造成过伤害,为什么偏偏是对李若融这样残忍呢?多一分钟也不肯给彼此机会,他都没有努力去寻找一下自己恢复情绪的方法,就这样急着解除他们的关系,为什么?”
冯藤卓看着一桌子的木屑,双眉紧锁:“庄颂松在附加补充语里究竟添加了什么内容?”
“恶语相加,还会有什么。”麝月说,起身,去厨房倒水喝。
大概时钟跨度到8点的时候,博克明才推门进来,穿过走廊,他出现在客厅里的时候,显得相当得疲劳,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看到冯藤卓坐在客厅里,博克明尴尬道:“起……起得那么早?”
“你总算回来了。”冯藤卓无奈:“进你房间说。”
“有事吗?我房间没收拾过。”博克明握着门把手,但是不想进去。
“没有人的房间会比费乱,开门。”冯藤卓觉得自己像教导主任。
“哦。”博克明不乐意地开门,请冯藤卓进去。
冯藤卓看着这间杂乱的房间,他倒是司空见惯了,也不觉得奇怪。唯有垃圾桶里快要堆满的盒子扎了他的眼,让他觉得很多事情和以前是有所不同的。“你怎么还在注射这个东西?”冯藤卓指着垃圾筒里的镇醒剂问。
“已经没有以前打那么多了,过几天就会好的。”博克明一边说,一边找烟抽:“老太婆的药用了以后,没有以前那样难受了,可能药效完全达到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冯藤卓继续问:“如果她的药可以控制,为什么会和李小姐分手?”
“你以前不管我们的私事的。”博克明重重吸口烟说。
“我要看你的手臂,把袖子卷上去。”冯藤卓突然说。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拒绝。”博克明冷冷说。
冯藤卓却不依不饶:“是命令。”
“这算什么命令?我拒绝、我拒绝、我拒绝。”博克明一口气讲了三遍。
“你可以拒绝,我只有让阿克鲁他们替我动手了。”冯藤卓淡然道。
博克明面色难看,猛吸一口烟,无奈道:“你这样是滥用职权,太强人所难了。”
“快点。”冯藤卓依旧保持淡定。
博克明没办法只能撸起袖子,伸出左臂给他看。那两条手臂上伤痕累累,包裹纱布的地方还有斑斑血迹。
冯藤卓没有发现,继续说:“右边的手臂。”
博克明迟疑了一秒,才卷起袖子,随着袖子逐步上升,冯藤卓除了看见同样的伤痕和纱布外,还发现一条绕着右手臂若隐若现的伤疤。它像藤漫一样,有无数如触须一样的小伤疤,绕着博克明大半条手臂,突出在外,深刻而触目惊心。
“是它在影响你对李若融的情感?”冯藤卓看着伤疤皱眉道。
“过去的事别提了。”博克明用力抽烟,面色平静无波澜。
“什么情况下它会发作?你必须回答我。”冯藤卓心里有了答案。
“靠近她的时候,它会叫人失控,不能克制的想要对她动手,那种杀戮的情绪……”博克明把一颗烟抽完,又点燃一根:“不要再说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过去就算了。”
冯藤卓看着那堆盒子,劝道:“那个东西,尽量不要再使用了。”
“知道。”博克明点头,闷闷地抽烟。
“我出去了。”冯藤卓推门出去,但又不放心博克明继续使用这种伤害身体的东西,他说到:“我最近会有任务派给你,但是前提是你不再使用镇醒剂,否则,我就把任务派给其他人。”
“我明白。”博克明点头,表情却是不置可否。
冯藤卓回到客厅里,麝月正在在沙发里喝一杯茶,他们相视而望似乎不用言明,也基本知道事态的发展。冯藤卓回房休息,一直没有办法充分的睡眠让他觉得不止是疲劳,连思维都快要变得迟钝,是该好好睡一觉,真的有些倦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等冯藤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只觉得醒来时头还特别沉,在床上又多躺了半个小时,才渐清醒,看来的确是欠觉太多了。
他起床出房间,客厅里黑着灯,没有半个人影。他去冰箱找些吃的,看见门上的便利贴写着大家都去看3D电影了,要稍晚些回来。他倒了杯果汁喝,重又回到客厅,开灯看电视,随便找了新闻台看,让电视机在那里播。
果汁的味道让人开始想起饥饿,但乏力的身体又似乎不想动。冯藤卓头枕着沙发靠背,看着新闻台,放下杯子的时候,发现茶几上有给自己的一封信件。
“这个年代还有人热衷于手写信?难道EMAIL不够直接快捷吗?看来,你并没有什么急事。”冯藤卓拆了信,里面掉出一种卡片,一股幽幽的香味四散在客厅里,他觉得闻了有一种安定的效果。
卡片上的描述简单明了,直言目的:冯藤卓,好久不见,来单耳朵村一叙吧。落款人:陈卓。
冯藤卓放下卡片,陈卓这个人自己倒是认识的,虽然谈不上至交好友,但也不咸不淡认识了有将近10年。平时陈卓到S城办事,也会顺路来看自己,总带来各种产地的美食和特色纪念品,让冯藤卓的印象里,陈卓永远是个旅人,倒忘记了他的毒剂师身份。
是不是应该去见呢?冯藤卓有些犹豫,论交情他们没交情,论契约他们没契约,萍水相逢,仅限于认识。就要自己去一个听都没有听到过的村庄,凭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单耳朵村,这算个什么怪名字?那里的村民都是单耳朵的吗?是只有左耳朵,还是只有右耳朵?S城和36区似乎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周围会不会有这样的村庄呢?冯藤卓打开电脑,定位搜索一番,屏幕上的回答都是查无此地。“请我去还要给我猜谜语。”冯藤卓撇撇嘴笑,他又重新输入一个地名,按下搜索,很快,就显示在S城以外,车程三个小时的方向。他去拿了车钥匙,乘着夜色,直接开了过去。
三个小时以后,冯藤卓出现在了郸村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