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侄子赵明并未痴呆,长得很白净,一双眼睛亮而有神,笑起来一口雪白的牙齿,看上去是个精明干练的年轻人。当他知道冯藤卓是来替他们排解村子困扰的,显得异常热情和兴奋,而对于村口的诺鸟消失的事件,更被他吹捧的犹如玄幻小说。赵明一脸神秘地说:“那鸟一定是自己飞走的!你们想呀,那么大两只金鸟,它们怎么可能愿意待在我们这穷地方,时间长了,待腻味了,自然就飞走了。其实两只金鸟会飞有什么大不了的,听说那36区,还有一种长得像蝴蝶一样的女人,可漂亮了,在树林里到处飞呢。”
冯藤卓笑着点头:“听说是有那么一种品种。”他心里有点疑惑,村长说是石鸟,为什么赵明却说那是金鸟?于是他说:“两只金鸟真么招摇地站在村口,指不定谁起了贪心,把它偷走了。”
“我不会骗你们的,那鸟是自己飞走的。”村长侄子嘿嘿笑:“诺鸟就是自己飞走的,把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的魂都带走了。”
“金子谁不起贪心?”冯藤卓故意把话往他想的方向引。
赵明嘿嘿笑说:“可是村里里人并不知道它是金鸟。它外面有层石头壳,亚兰深钢造的时候都是封闭的,村里人都不知道。其实里面早掏空了,灌了金子的。”
“你怎么知道?”冯藤卓问。
“很多人都知道,村长他也知道。他们造诺鸟的时候,好多村民都去帮忙,那些金子怎么灌进去的,都看见了。”赵明不以为然道:“不过那石料外壳可真大,打出来的壳子也结实。”
“会不会是你们答应诺鸟什么事,没办到,所以诺鸟飞走了。”冯藤卓笑问。
“答应诺鸟?”村长侄子大笑:“我们这就产薄荷叶子,除了薄荷叶子就是破石头,我们能答应诺鸟什么事。别听村长说的悬乎,人家诺鸟就是嫌弃我们村穷,找有钱人去了。”
“鸟在你们村口待了多久?”博克明问。
“十几年吧。”赵明估摸了一下:“十一二年估计是有的。”
“亚兰深钢和你们村子合作有多少年头了?”冯藤卓继续问。
赵明回答:“听说有五十几年了。我们村几百年来都是做薄荷叶生意的,因为土地缺水,造成严重石化的原因,除了能种夜息香,其它什么也种不出来,一般只接待一批固定客户群,与外界少有联系。后来亚兰深钢找到了我们村,提供我们技术,还给我们村配备了种植设施,并且收走了大部分的薄荷,这样我们的收入就提高了很多,现在日子过得没以前那么清贫了,村民们都觉得还算滋润。”
博克明说:“所以,你们为最大的客户打广告,允许他们在你们村子树立亚兰深钢的雕像?”
赵明点点头说:“对。合作到一定程度,彼此都充分信任了,也为了表示亚兰深钢是我们最大的主顾,我们和他们是长期合作的良好关系,同时,也是为他们自己打广告,就在村口铸了巨石,灌注黄金,打造了两只巨大的金诺鸟。那鸟是亚兰深钢专门派人来铸造的,虽然是灌注黄金入内,但是,那金子里听说掺杂了很重的石头成分,又和雕凿的石头牢牢铸造在一起,就是怕有人动金子的非分之想。让金子和石头紧密相连,就是想搬也搬不走。呵呵,这下可好,它自己倒先飞走了。”
“真奇怪。”冯藤卓皱眉说:“如果真有人要打那金鸟的主意,十几年里有的是机会,为什么偏偏过了那么久才动手?”
“难不成它还真飞走了。”博克名讽道:“把诺鸟的样子造的和公司标识一样,真是变态又自恋。
赵明耸肩膀笑:“没办法,亚兰深钢是大企业,很大很大,生意到处是,连个标识都要做到人人看见。不但两只诺鸟的费用是他们给的,连门户村民门口的石鸟,也是他们找人设计图纸定制的,费用还都算他们的,反正就是钱多了,没处花了。”
“大企业,”博克明冷道:“广告打满天下,就怕没人不知道。”
冯藤卓淡笑说:“商业手段,很正常。”
“的确是巨有钱。”赵明眼力显出羡慕。
“你看上去很正常。”冯藤卓说:“怎么村里其他年轻人就都痴痴呆呆了?”
赵明叹口气说:“听说是陆续痴呆的,前后一共持续了一个月,这个村里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就都痴傻了。我二十岁的时候就一个人出村去了别的城市打工,我是唯一个离开村子的人,近一个星期才回来,主要是为了看看我父母还有村长叔和大家,带点时鲜货,没想到一来,就见到这般光景。听说您能救这一村人,您一定要帮忙呀!”
冯藤卓点头笑道:“我自当尽力。”
此刻,外头的月亮已经完全升了起来,养虫人翻了个身,早已昏睡打呼。外头安静得可怕,混重的石制建筑挡住了冷风,也把所有声息抵挡。大家都有些困了,相继睡去。
第二天一早,冯藤卓重新来到村口,准备再仔细勘察了一次,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诺鸟消失的线索。一路走来,冯藤卓看到有好几家的石屋坍塌了,昨天巨鸟不但袭击了村长的屋子,也对其它几间屋子造成了或大或小的破坏。村民们此刻正在互相帮助,将那些破坏了屋子的废石料挪走,然后,重新建造屋子。此刻村子里有了些人气,除了那一层不变的灰,倒也没有作业那般萧条冷清,果然,加了些人气,感觉会好许多。
在村口,冯藤卓看见最外围的两幢石头房子也被巨鸟破坏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断壁,这些大鸟的攻击力可见一斑,如果当时大家没有及时逃入地下室,估计,光撞一下,也不是好玩的事情。
冯藤卓走出村口,开始查看曾经放诺鸟的地方。和昨天晚上的判断没有错,这里的地质坚硬、偏干,土中带石,挖掘起来困难重重,绝非容易的事。如果那天晚上是靠挖掘偷走金鸟的话,于理不合。冯藤卓检查了一遍村口,这里的泥土看上去与周围无异,不像挖掘或者被动过的样子,当然,时间也过了将近一年,和周围同化也很正常。
冯藤卓叹了口气,看着周围茫茫的荒野,和那片刺眼的绿色,如此不协调地搭配,却完好的生长在统一块环境里。这里的人以夜息香为业,世代劳作……冯藤卓没继续想,因为养虫人匆匆忙忙跑过来了。
养虫人的大嗓门几乎要把整个村子给吼遍了:“冯先生,那伙人跑了!”
冯藤卓走进村子,看着左手边废弃的屋子,笑道:“孙衡微的人昨天晚上就想走了,他们既然能如此轻易而来,自然是有人接应的。”
“我还想报仇呢!”养虫人想到他的粉就生气。
“算了,那些损失算我的好了。”冯藤卓走到废弃石屋中间,这里布满了生活用品,撒了一地,一些村民正在清理。虎罗鸟虽然能创造财富,现在却快要成为祸害,它们究竟是如何让身体迅速膨胀得?冯藤卓往里走几步,忽然发现石头堆里有一只石鸟残骸,已经被砸得碎成了三大块,头滚落在不远处,身体分为两段倒在一边。
“成这德行了!”养虫人拿鸟头当皮球踢,结果,一脚,又把鸟头踢成了两半,石头眼睛和牙齿也都碎裂了。
冯藤卓走出废墟,从地上捡起半抉牙根,摸着细腻的石料说:“这里的雕刻技艺也很高,石头细腻不毛躁,打磨的也相当好,不做夜息香,做雕刻也不错。”
“哈,这些石头鸟面目如此狰狞,你说谁愿意买呀。”养虫人不屑道。
冯藤卓拿起四分之一的石鸟头摩挲,笑道:“真是细腻,石头打磨的技艺异常高超,虽然这石头并不特殊,但是,竟然能打磨出玉石的细腻感,这里果然不是只会种植植物的普通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