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主要是夜息香,当然也吃石头。这里的石门上经常没有把手,就是被它们用身体蹭到地上,然后吃掉的。它们吃石头纯粹是为了消化,石头会与它们的胃酸发生化学反应。虎罗鸟最喜欢吃薄荷,现在这些植物开得正茂盛,是最好吃的时候,一个月它们就会将田里的薄荷吃光光。”
养虫人可惜到:“多好的夜息香,你们企不是白种了,它们是害鸟。”
“这夜息香本来就是要被它们吃掉点的。”老头笑:“他们吃下薄荷,经过一段时间消化,最后会排泄出一中物质,那才是我们要的上品,顶级夜息香——夜凝香。”
养虫人又问:“啥玩意,薄荷便便?”
老人依旧很淡定:“它是上品良药,千金难买,可以治疗很多顽症。也可以放入生桑叶里拌抄,可以替代所有调味品,且味道及其鲜美。”
“你说啥,我们吃的薄荷是鸟拉的屎!”养虫人当时就不干了。
“不是,息怒息怒。”村长被他大嗓门扯得几根老毛都要飞走了,表情依旧淡定:“话虽如此,但是不是你想象得那般,而且,还没到收成的时候,我怎么可能拿来吃呢。”
养虫人不相信他:“你就没存货?”
“一年的产量是一顿,但是经过挑选和晒干两道工序以后,也就剩1000公斤,这还是一年前别人预定的,哪里还有多余。而且这东西,放得时间久了,就坏了,不能吃了。”老头说:“所以,它是很稀有的原料,据说,有些商人买了它去世用来提炼精油和调味品,买个那些有钱人和高级餐厅的。”
“什么稀有原料,还不是屁股里拉出来的。”养虫人嘟囔,桌子上的夜息香是再不肯动了。
“哎呦,你听我解释啊。”老头还要继续辩解。
养虫人言简意赅:“我听着呢,它们吃薄荷拉出来薄荷便便,你们晒干,扔掉坏的,就是所谓的千金难买的稀罕物了。”
孙衡微笑:“夜凝香精油市价在一毫升六万以上,的确能属于稀有物品了。”
老人笑:“那是他们后来调配的,我们这里价格,一公斤是350元,再分配到三百一十八户头上,大概一户可得11000元,然后第二年继续种,去除成本两、三千,一年也就七、八千收入,凑合过日子是够了,想过好点,就不要指望了。真正赚到钱的,还是那些做成成品的大商人,我们只是普通养殖户而已。”
“为什么不种别的呢?”养虫人大声问:“拣贵的中。”
“你不带脑子的,这种地质,种个毛,只有夜息香适应了这里的环境。”闷头吃饭的博克明发话。
养虫人闭嘴。
饭毕,老太太又给每个人泡了薄荷茶,反正时间还早,大家慢慢坐喝,继续闲聊。地下室里密封性能极好,外面仍和声音都听不见。反正怪鸟无法攻入,各人倒都安了心,也没有先前那般浮躁。老头老太太到很健谈,话也多,但是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妇确是木纳得很,分坐于他们自己大床两边,也不说话也不吭气,各自发呆。
冯藤卓喝一口薄荷茶,感觉舌间除了清凉还有清甜,这里穷乡僻壤,种植夜息香的水品倒是一流。可惜,他们只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大部分的利润都被那些奸商吃掉了。他笑问:“既然生意不好,为什么不出去打工呢?”
老人叹口气道:“不是我们不想离开,实在是走不了,自从诺鸟消失以后,这里的年轻人都犯了怪病,痴痴呆呆,除了干活就是吃饭喝水拉屎睡觉,也不说话,也没有娱乐互动,年轻人之间也不再交流。所以,村子里流传,说有人毁了和诺鸟的约定,诺鸟飞走了,留下了怨恨,村子里的年轻人才会集体失语的。”
怪不得这两个年轻人痴痴呆呆的了,原来是犯了怪病。孙衡微心想,嘴上问:“诺鸟是传说中的约定之鸟,如果有人背弃和它的诺言,就会受到惩罚,你们和诺鸟订过盟约?”。
老人支吾道:“那就是一传说,我们没看到过什么鸟。”
冯藤卓起身,舒展一下身体,然后走到年轻男人面前,这时,孙桐也起身,跟了过去。冯藤卓伸手替年轻人把脉,他感觉年轻人的脉弦平稳,并非异于常人,只有一点可疑,手腕的肌肉过分松软,一按,竟然可以凹下一块,半天才恢复上来。
“你似乎是要找到答案了。”孙桐歪着脑袋看着冯藤卓,像要把他看穿。
“你怎么知道?”冯藤卓笑,她的脸长得并不像李小姐,可是她的好奇心却和李小姐一样重,还有,她的眼睛里似乎敌意没有他哥哥那么明显,能轻易掩盖自己杀机的人,才是高手,这也是一个危险的女人。
“你笑起来还真好看。”孙桐挑眉毛:“我要是多看你几眼,会不会爱上你?”
“我很荣幸。”冯藤卓说。
“不过我心里有了别人,如果这个时候再爱上你,会不会太花心了?”孙桐依旧开着玩笑。
“你可以回来了。”孙衡微可不想自己妹妹和敌人开这种痛痒不均的游戏。
孙桐嘟嘴回到座位里,笑嘻嘻和博克明说:“我要找个机会谢谢你们,请你们吃顿饭?或者……”
“半路上就该把你留给罪虫。”博克明冷漠地说,他认出了这个女人,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开始他也以为是像李若融,现在他发现,原来,这个女人在半路上他们是碰到过的。
孙桐笑道:“可是,我是真的想对你表示感谢。”
“用杀戮表示?免了。”博克明说。
“我要对你表示感谢的。”孙桐脸上依旧挂着笑。
冯藤卓坐回来,被博克明狠狠瞪了一眼。对方眼神里明显是说,你认出这个娘们,你竟然不告诉我。他无奈笑笑,他也只是比博克明早知道半个小时而已。喝茶的时候他才发现,孙桐就是他们半路上救过的那个女人,因为当时她披头散发,脸根本没有注意看,现在她近距离与他们相遇,那种半熟悉的感觉尤其明显,身形脸型又是如此和那个落难女人对得上号,他也只是怀疑,还没来得及细究,这里就杠上了。他觉得自己很无辜,很无辜……
“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你们遇上我的那段路上,我没有骗你们。”孙桐说:“我只是去度假的普通客,没有想到那里会出如此大的事情,我当时也吓坏了,我……”
“闭嘴吧你。”博克明不耐烦道:“红砒血树在逃亡中根系的确是破坏了那些电力系统,但是,真正把电力系统关闭的人就是你。是你先搞破坏,想放那些玻璃蜘蛛如度假村,只是你没料到后果会如此严重,所以当时被吓傻了。”
孙桐被他揭穿,面不改色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
“你的手掌内侧已经黑到第二截,黑里带着蓝,这是典型的碰触玻璃蜘蛛后,沾到了它们身上带的毒液。”博克明冷道:“因为你不了解玻璃蜘蛛无色无味的习性,所以才会整只手去拉早已布满玻璃蜘蛛的电闸拉手,开始也许没感觉,但是很快就会有中毒的迹象。”
“也许是吧。”孙桐笑笑。
房间里一片沉默,敌对的情绪再次开始蔓延。冯藤卓看见孙衡微眼里的不满,他是为妹妹打抱不平?还是想在这个小空间里挑起战争?
最后,沉默取代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