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滑鸟喜欢食溪流中一种黑色鲇鱼,他们通常会在任何地方做窝,他们就像雕刻家一样,喜欢把窝做成任何形状,对于同样是艺术家的卓新来说,这些鸟创造的东西,一样也会打动他,那是一种独特得惺惺相惜之情。”冯藤卓手里的手电突然一暗,就灭了。他们没有多余的电池,冯藤卓随手将手电扔向那漆黑的洞口,只听一声闷响,有东西跌进洞里去。
三个人沿着溪流快速前行,两边是不见天日的峭壁,偶有几只山鸟轻叫,声音也显得异常怪异,很快,博克明的手电也没了电池,留在了冰冷的溪流里。靠着养虫人手里已经暗的连脚下都找不到的手电筒,继续前进。
尾巴始终如影随形,像这一路是为他们开辟道路一般,不肯放弃。但是只要他们不出现,三人也就当做不存在,任由他们紧紧跟随或者慢慢尾随。
在昏暗里走了半个多小时,前途忽然开阔起来,随着一些零星光线的洒落,能见度正逐步提高。两边倾斜的山壁似乎分开得越来越明显,抬头看头顶,发丝已不见,一条宽阔的缝隙向着前方更开阔得延续着。山谷间也随着山顶的距离开阔起来,鸟声更频繁了,也没有先前黑暗般怪异,透着山林里独有的欢快,压抑的心情渐渐消散。
三个人终于在一大片光线里走出了身后黑暗的深谷,手电里的电池也已殆尽,光线虽不至于白日般亮堂,却已足够充足,连那天潺潺的溪流也在逐渐变得更为宽阔。抬头仰望,两边的石壁已经光滑难以攀登,却没有先前那般倾斜怪异,密不透气。漏下的一丝光线,让人周身都觉得暖了起来。就在三个人以为已经走出山谷奔向光明的时候,突然,前面的路戛然而止止止。
宽阔的溪流像泼出去的水一般,腾空向下而灌,巨大水声灌满了这一片开阔地,声音竟只限于这一处,而不能传如山谷,不到眼前,不留声息。原来,前方是一条更深不见底的深潭,溪流成了奔涌的瀑布,蓬勃而出,向下下方未知的深潭倾泻。
隆隆水声带着雾气弥漫而上,溪流如同雪白的宽阔带子,滚滚不息,在明亮处才发现,原来到了这里,溪流早已长过10米,水量也在一个下台阶的坡度加倍变化,前方除了滚滚水波和一片迷雾,再无其它。
到了这里,两边的陡峭石壁早已分开,头顶是一片圆形山林地带,阳光直射入瀑布奔涌而下的方向,照的水花白茫茫一片,却分辨不出水潭位置和深浅。根据隆隆水声,以及雾蒙蒙里深不可见的黑,这下面必然是一个更深的地势,如若掉下去,两边如此光滑的石壁,定然是不要想爬上来了。如此说来,他们也不过是在半山之间,那么这两座怪山的高度可真是太叫人惊讶了!
“我们得过去。”冯藤卓摸着石壁上一根一指宽的铁丝说。这根钢丝一头镶嵌在他左手手边的石壁里,另一头,则直接穿过山谷之间腾空的瀑布,在对面右边的石壁固定,斜穿过了整条百米瀑布。想从两边光滑的石壁爬过去是不现实的,中间凹入的瀑布深潭一旦掉落,就休想再爬上来,所以他们唯一的出路是连接两座山壁的钢索,但是究竟走过这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会是什么情形,有无可着陆的地方,都是一个未知数。
养虫人咽一口口水,他并不擅长攀爬,更何况是如此危险的钢索。如果一不小心站不稳,掉到下面的水潭,这辈子就算玩完了。可是不走,返回去也是无法攀爬的石壁,还要面对一直尾随的追兵,两头都落不便宜,真是两难。万一后面追兵逼的紧,最后还是得爬上钢索玩这涉险的游戏,索性把心一横,走就走!
“你先过去,不要用走,用挂的,我在你后面走,如果你有危险,我会想办法救你。”冯藤卓对养虫人说:“山谷里已无后路,虽然现在水气浓重,但是也只有中间水下坠的至高点最为密集,到前方也就逐渐消散了,所以对面必然是有陆地可着陆的。而且对面山壁并不如这里如此陡峭,有绿色植被出现,如果那里也是低谷,攀着石壁也有办法出这条山谷,所以,通过铁索,才是唯一出路。”
“这怎么行,我给你们垫后。”养虫人扛着棒子说。
“你给我们垫后,我们企不是还要来回跑?”博克明没好口气说:“麻烦你,绑好你的棒槌,赶紧得,麻利利地爬过去。”
养虫人心里不服气,又拿博克明没辙,只好把自己那件外套脱下来,将棒子绑在背后,手脚并用的开始爬钢丝索道。耳边水声隆隆不绝,水汽往脸上直扑,在岩壁的时候还不觉得,待得爬到一半,养虫人偷瞄了一眼瀑布,原来,那岩壁是倾斜向下的走势,只看见那条原本并不湍急的溪流如同奔腾的野马般冲出岩壁,掉落到下方深不见底得深渊之内。养虫人头皮发麻,手脚发酸,速度立刻就缓了下来,脑袋一直后仰,眼镜开始不自主的发黑。
冯藤卓在雾气里见养虫人速度缓了下来,知他可能有些体力不济,大声对前方养虫人道:“不要看其它地方,闭着眼镜往前爬。”
养虫人心惊,原来混沌的脑海里原来只有滚滚水声,现在,冯藤卓的声音竟然能穿透瀑布声,直传入自己耳朵,而且还如此清晰,如在身后,此人果然是不简单。当下,也不多想,也不多看,闭着眼镜一门死心思往对面爬,所幸他虽然不善于攀爬,但是体力异于常人,爬了十来分钟,脑袋突然重重撞在石头上,忙睁开眼睛观察,只见脚下已有可着陆的石壁,原来已经爬到了钢索尽头。养虫人急忙踩上石壁,揉着脑袋。这一头的水声稍微小一些,瀑布水势却更见清晰,只间对面一股巨浪湍急汹涌一泄而下,气势如虹,雾气萦绕,而下方更是黑不见底的深潭幽谷,不勉心惊肉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养虫人向对面山壁大力招手,大声呼唤对面的人过来,但声音很快被巨大的水声淹没,徒劳吼了半天也无人应答。养虫人急等了一会,看见浓雾里一条身影由淡转浓,速速移动,一眨眼间,冯藤卓脚踩钢索,如履平地一般向自己这边走来,顷刻间便到了石壁之上。
冯藤卓跳下钢丝,看着前方瀑布,惊叹道:“这个瀑布真是奇特。石壁前竟然有个半圆凹槽,先储水,后由于水量过多而溢出,产生瀑布。这条瀑布和溪流是一条水源,你仔细看那凹槽里,还有数个出水口,想必那里也存在数个水源,否则这条瀑布不会突然变得如此巨大。”
养虫人看不明白瀑布,也没那么好眼力还能看到出水槽,只觉得这里比对面看的要清晰,也没有那么重的水雾。养虫人正自看的起劲,顺势看看对面博克明是否过来了,这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
博克明离开对面钢索已有十几米的距离,却是背对着冯藤卓他们,他的脚像涂了胶水一样,就真么固定在钢索的一个点上,不前进也不后退,左里拿只那只最后的手电筒,脚下是滚滚水流,周身被一片雾气笼罩。
“他……他……”养虫人指着博克明不知如何讲话。
冯藤卓望着博克明的背影挑眉,轻描淡写地说:“又谁惹到他了?”
博克明的耐心早就被这段漫长的道路耗尽了,他站在钢索六分之一的地方,冷漠地看着他们来的方向,这些尾巴,讨厌的尾巴。没完没了的跟屁虫,从启程开始,从入长洞开始,就没完没了,一拨换了一拨的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