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真假难辨
丁不二正暗自猜度,耳中却突然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竟然依稀是有人在低声呻*,而声音就来自自己身旁的密林深处。
丁不二握紧了手中的骨刀,小心翼翼地拨开了身旁的树林,涌动的雾气中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出现在了丁不二的眼前,竟然正是五官扭曲的吕轻财,他身上随处可见尺把长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地向外流出。
丁不二见吕轻财蜷缩在地上已是气若游丝,知道他伤得着实不轻,想必不久之前已糟了那些阴兵的毒手,连忙焦急地呼唤着吕轻财的名字想确定他是否还有意识,见他只是颤抖着从喉咙中发出微弱的回应,丁不二皱了皱眉,刚想上前一探究竟,冷不防从身后竟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丁兄弟,千万别上当!”
丁不二一愣,连忙转身回头,茫茫的雾气中一团黑影正迅速地向着自己疾奔而至,当那张熟悉的脸在雾中渐渐变得清晰时,丁不二不由大吃一惊,那居然又是一个吕轻财!
一时间,丁不二只感觉大脑嗡嗡作响,他张着大嘴,目光不断在二人身上来回扫射,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那受伤的吕轻财忽然抽动着嘴角,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小心!”
话音未落,丁不二就感觉背后猛地袭来一股阴风,大惊之下连忙双足一点,向着一旁纵跃开去,可尽管如此,却还是感觉左臂一凉,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传来,丁不二站稳脚步低头一看,左臂之上竟已是血流如注,而面前那个后来的吕轻财正站在浓雾之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在他的手指上,鲜血正断断续续地徐徐滴落。
丁不二皱了皱眉,忽然一咬牙,用手中骨刀的刀尖猛地戳向了自己的耳后,剧痛之下,面前的吕轻财竟开始像水纹一般波动起来,丁不二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哪里是什么吕轻财?那分明就是一个身穿黑甲,指甲卷曲的阴兵!
随着耳后的痛感渐渐消失,眼前骇人的阴兵又恢复成了一脸木然的吕轻财,丁不二却是冷笑一声,调转匕首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它的身后,还没等对方做出反应,丁不二右手骨刀一抹,已在他的脖子上开了一道尺把长的口子,吕轻财失去支撑的头颅立刻无力地倒向了一旁,可嘴角却泛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丁不二正被那邪异的笑容弄得头皮发麻,冷不防就见一道黑影猛地从吕轻财断裂的脖颈中窜出,电光火石般扑向了自己握着古刀的右臂,丁不二连忙一缩手,躲过了这凌厉的一击,可那黑影却也顺势缠上了丁不二的手臂。
丁不二大惊之下,奋力地挥动右手想要甩掉手臂上缠绕的东西,可那东西却是越缠越紧,丁不二只感觉自己的右臂被一股大力拽着直往下坠,到最后竟连想要抬起手臂都变得无比艰辛,惊慌之下忙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缠住自己的黑影竟又是一条墨黑色的太岁须,此时,那太岁须已高高地扬起了角质的尖端,估计下一刻就要刺向自己的肚腹。
千钧一发之际,丁不二急中生智,右手一松,将手中的骨刀弃置在地,接着双脚上前夹住骨刀猛地向上一跃,同时左手出手如电,已将骨刀握在了手中,一道暗白色的光芒闪过,那太岁须带着角质的尖端竟被丁不二一刀两断跌落尘埃,而缠住丁不二右臂的墨色触须也像被割去了头颅的蛇一般顿时松垮了下来。
丁不二将被勒得有些酸麻的右臂从太岁须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见那太岁的残害还在一扭一扭地企图向远处逃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挥动手中的骨刀切菜一般把那太岁须切成了丁,望着满地兀自抽搐不已的黑色碎块,丁不二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向着倒在血泊中的吕轻财走去,同时暗自心惊,心道这些黑甲士兵变成的人魈果然与那古寺地底的人魈不同,那些低等人魈追捕众人可能只是出于本能对鲜血的渴望,而这些人魈似乎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思维,袭击吕轻财后竟没有立刻将他杀死,而是埋伏在暗处利用他吸引更多的猎物上钩,看来自己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不然很可能一个疏忽就着了这些人魈的道!
想到这,丁不二上前扶起已几乎陷入休克的吕轻财,用手探了探他的鼻翼,发现他的气息已是相当微弱,知道再耽误下去恐怕他这条命怕是不保,当下也顾不上多想,直接把失去意识的吕轻财往背上一背,转身就向着浓雾中跑去,想赶紧找到伏仲衍让他设法施救。
刚跑了没两步,丁不二忽然打了个激灵,发现了似乎有些不对劲,背后的吕轻财似乎比平时重上了许多,心底顿时没来由的泛起了一股寒意,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他抽了抽鼻子,眉毛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心中疑惑不由更甚——之前吕轻财为了驱除吸附在身上的蚂蝗,曾用自酿的“独门秘方”擦洗了全身,可此时,他的身上却闻不到一点腥臊的味道,有的只是一股带着霉腐味道的土腥气。
丁不二不由打了个冷颤,暗叫了一声不好,忙一弓背便欲将背后的吕轻财甩下,可不料,原本虚弱无力的吕轻财竟突然用双臂死死地勒住了丁不二的喉咙,丁不二一时气短,竟被勒得连连咳嗽,忙用双手去拉扯箍住自己脖子的手臂,却发现那两天手臂竟是又僵又硬,就像是两条铁箍一般死死地缠绕着自己的脖颈,任凭自己如何拉扯竟都是纹丝不动。
片刻过后,丁不二的大脑已经开始有些缺氧,眼前的景物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虚浮了起来,透过自己被月光投在地上的影子,丁不二惊恐地发现从背后吕轻财的口中竟缓缓地钻出了一条手腕粗细的触须,冰锥一般尖锐的顶部已悬在自己的头顶上空。
丁不二急得浑身冷汗直冒,知道下一刻自己恐怕要被那触须洞穿头颅,无奈之下,只得铤而走险,他松开右手让骨刀从手中滑落在地,接着脚尖一挑,将那骨刀的刀尖朝天竖起,随后一踩刀柄,将骨刀的刀柄整个踩入了松软的泥土中,整把骨刀立刻变成了一根插在地面上的锋利骨钉。
丁不二估算了一下位置,忽然带着背后的吕轻财一起向后仰倒,心中暗暗祈祷着那骨刀的长度恰到好处,可千万别被连带着扎个对穿,一声闷响,两人重重地栽倒在骨刀的刀尖之上,背后的吕轻财立刻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鸣,那把骨刀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他的后颈,锋利的刀刃竟透体而过,连带着刺进了丁不二的身体半寸有余。
丁不二顾不上疼痛,咬着牙将身体来回拧动,利用地上的骨刀将背后吕轻财的头颅生生切落,自己也趁机从那已经虚弱无力的双臂中挣脱而出,他一脚踹开地上吕轻财无头的尸身,拔出插在地上的骨刀握在了手中,戒备地望着吕轻财一动不动的尸身。
突然,从吕轻财那黑洞洞的脖腔中猛地窜出了一道黑影,它扬起角质尖锥,远远地和丁不二对峙了片刻,也许是畏惧丁不二手中的骨刀,它竟突然将锋利的骨质尖端插入了土中,看样子是准备开溜。
“让你逃了老子就他妈不姓丁!”见差点把自己勒断气的罪魁祸首竟准备脚底抹油,丁不二哪里肯依,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拽住了那太岁须还未来得及钻入地下的身躯,像拔一个大个萝卜似的,用力就把它往出拽,而对方似乎已铁了心的想要逃,竟不顾丁不二的拉扯,拼了命地往土里钻,一人一太岁就这么僵持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