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得最近的那辆吉普车明显没料到路虎车上的人竟敢掏枪还击,车头顿时一阵左右摇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吕轻财又左一枪右一枪地连开了几枪,每一枪不是射空就是打在路旁的岩石上溅出一片火星,几枪过后,那吉普车里的人不知是不是已察觉到了吕轻财的用意,竟不顾危险地又踩住油门加速追了上来。
吕轻财一看那吉普车再次逼近,还道是自己一把枪的威慑力不够,见丁不二还握着枪发愣,不禁大吼了一声:“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呢,等着下半辈子吃牢饭吗?”
丁不二浑身一怔,随即把牙一咬,心说老子豁出去了,身子一探,闭着眼睛就胡乱放了一枪,却只听到一声玻璃的碎裂声,忙睁眼一看,发现身后那辆吉普车的挡风玻璃上竟被自己打出了一个指头粗细的弹孔,弹孔周围,玻璃已然龟裂,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白色的大蜘蛛趴在车窗之上,那车里的人明显没料到丁不二竟真的敢朝自己射击,忙猛地一踩刹车,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中,整个车身在巨大的惯性之下竟都被甩横了过来,紧随其后的几辆军用吉普刹车不及,顿时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一辆辆跟着追尾,愣是把最前方的吉普顶出了七八米才停了下来,小半个车身却已经悬在了路基之外。
丁不二呆呆地看了看手中的兀自冒着青烟的枪管,又看了看那辆处境堪危的吉普车,发现从那车上下来了几个穿迷彩服的人,那些人望着渐渐远去的自己,骂骂咧咧地摸出了一个无线对讲机叽里呱啦说了一阵什么,但随着路虎车拐过了一个急弯,一切便消失在了丁不二的视野中……
第二章罐头,87年
吕轻财看了看握着手枪目瞪口呆的丁不二,一竖大拇指,由衷地赞叹了一声:“牛逼!”
丁不二的表情顿时比哭还难看,他望了望手中兀自冒着青烟的枪管,心说这回是他妈倒霉倒到家了,自己平时瞄着都打不了那么准,也不知那开军用吉普的家伙挂彩了没,自己这回可真是黄酱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大壮见追兵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把车速减了下来,回头问吕轻财现在该去哪?这一路逃将下来,车里的油也耗得差不多了,若再没个可供藏身之处,一旦那帮迷彩服再追上来,恐怕大家就要腿儿着和那些四轮驱动的铁皮家伙们赛跑了。
吕轻财想了想,让大壮顺着他指示的方向开,路虎载着三人在崎岖的山路之上东穿西绕,直到开到眼前完全没路才停了下来,吕轻财让众人弃车,只拿了一些必备的装备步行进山,他让两人走在头前,自己则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枯枝败叶掩盖着三人行动的痕迹,一路无话,当三人停下时,眼前已出现了一处破败的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不过是密林中的一片空地上搭了几座已经认不出本色的帐篷,所有的帐篷上都布满了大片黑色的霉斑,绝大多数已经成了蛇虫鼠蚁的安乐窝,只要轻轻一碰,就会从已千疮百孔的帆布中钻出各式各样花花绿绿叫不出名的怪虫,看得众人头皮一阵发麻。
吕轻财围着营地转了两圈,选出了一座还不算特别破败的营帐,他先用树枝使劲地拍打了几下那帐篷的外壁,受到惊扰的虫群立刻向潮水一般一涌而出,向着密林深处逃逸而去,吕轻财用手扇了扇眼前被激起的尘土,捏着鼻子弯腰钻进了帐篷,不大工夫竟已握着一把兵工铲钻了出来,他四下环顾了一圈,确定了一个方位后竟自顾自地掘起脚下的地面来。
丁不二和大壮看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吕轻财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不过看他对这营地的熟悉程度,似乎曾经到过这里,大壮忍不住便出口相询,可吕轻财却只顾吭哧吭哧地以铲掘地,面对大壮的疑惑竟是一语不发。
一炷香的时间后,兵工铲的顶端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金属制成的物体,吕轻财双眼顿时一亮,立刻更加卖力地挖了起来,不大功夫,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便已露出了土层之外。
吕轻财小心地拂去箱身上的灰土,双手沿着铁皮箱摸索了一圈,竟“咔哒”一声,打开了不知隐藏在何处的一把暗锁,接着一用力,铁皮箱沉重的金属盖竟在一阵刺耳的箱轴声中缓缓地开启。
丁不二和大壮不约而同地探头向箱中望去,只见那箱中排满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铁罐,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物件,看不出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吕轻财的脸色不禁有些发沉,他啧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到:“不应该啊!”接着,便把手探入箱中,一边摸索一边将那箱中碍事的金属罐向外甩,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丁不二看了看那些在地上四处乱滚的金属罐,发现那竟是一些覆满了尘土的密封罐头,除此之外,箱中就只剩下了一些手电筒,信号灯,指南针等常规物件,心中不由更加奇怪,不禁一头雾水地问吕轻财到底是想找什么?
吕轻财头也不回,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幽幽地答了一句:“一个宝贝!”
话音刚落,他的眼神忽然一变,似乎是摸到了什么东西,竟闪出了一丝异样的光彩。
“找到了!”吕轻财的声音中明显带上了一丝兴奋,猛地将手从那一大堆已经破败不堪的杂物堆中抽出,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右手中抓握的东西,却突然一声惊叫,猛力一甩,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竟从他的手中脱出径直向着丁不二飞来。
丁不二眼见一团黑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当下想也没想,伸手一抓就将那东西牢牢握住,只感觉那东西凉冰冰硬邦邦的,握在手里的竟是说不出的古怪,而且似乎正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往自己的鼻孔里钻。
丁不二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忙顺势向手中望去,这一看,只把他惊得头皮发麻险些惊叫出声,自己手中握着的竟是一截已经有些发青的断手,这断手已经完全干枯僵硬,泛青的皮肤紧绷在手骨上,像极了一块腐朽的木疙瘩,整个手的手指夸张地卷曲着,呈现出匪夷所思的抓握状,一股刺鼻的怪味正从那只断手处扑面而来。
丁不二浑身巨震,忙将手中的断手甩落在地,他厌恶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两擦,皱着眉问吕轻财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这埋在地下的箱子中怎么会有一只颜色如此诡异的断手?
吕轻财此时也是呆若木鸡,他愣愣地望着地下的那只断手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许久,他咽了口唾沫,爬过来小心地捡起地上的断手,拧着眉毛观察了一阵,突然,竟用拇指和食指从那断手半握的拳窝处钳出了一张皱皱巴巴已经泛黄的纸张。
吕轻财将那纸张谨小慎微地在地上平铺开来,众人发现那纸张上竟布满了一道道间隔均匀的棕色暗格,纸张的一侧虽然有些卷边,但边缘处却是光滑平整,而另一侧却是粗糙无比,上面还挂满了毛刺,看起来很像是从一本软面抄上撕下的纸张,纸上用蓝色的圆珠笔画了一些简易的图形,看起来应该是一张手绘的粗糙地图,只是地图正中被大片暗红色的血污覆盖,已经看不出画的究竟是哪里。
“吕兄,能不能给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丁不二望着那血迹斑斑的地图皱眉问道,谁知吕轻财也是一脸茫然,他想了一想,叹了口气将那纸张叠整齐放入了上衣口袋中,冲丁不二一摆手说:“你看到的事情有些复杂,不是我现在三言两语能向你解释清楚的,况且有很多东西我自己都还没想明白,不过你放心,我迟早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