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冷的夜风吹过,丁不二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摇了摇头,把一些可怕的猜测暂时驱除出了大脑,眼下形式危机,所有的事情还是等到拿到枪返回石屋以后再向梁峰问个清楚。
想到这,丁不二心无旁骛地带着其余二人向着梁峰提供的埋尸地点小心翼翼的摸去,十多分钟后,夜幕中终于出现了那间门旁栽着一棵古槐的阴森石屋。
“就是这了,挖!”丁不二小声地吩咐了一声,和吕轻财蹲下身子就刨起了树下的泥土,伏仲衍却摇了摇头,双手抱胸退到了一边,似乎对这种挖别人坟墓的行为很是不屑,丁不二也懒得理他,只想着快点找到手枪返回石屋,因此,刨得格外卖力。
挖着挖着,丁不二忽然猛地打了个哆嗦,心里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合常理的地方——如果真如梁峰所说,他是被反绑着双手埋在同伴的尸体旁后挣扎了出来,此时这里应该会留下梁峰脱困时的土坑才对,可眼前的地面却显然不是曾有人破土而出后该有的样子,总不至于梁峰在脱困后还有闲心把坑填平吧?如此一来,那岂不是梁峰一直都在说谎?
丁不二正在胡乱猜测着,忽然感觉吕轻财伸手在自己眼前拼了命地晃,抬起头来一看,见他正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不由骂了一声:“你他妈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挖!”
没想到吕轻财却是被吓得一哆嗦,他用手缓缓指了指身下的土坑,战战兢兢地问:“不二,你不是也中邪了吧?”
丁不二低头一看,只见土坑已被二人刨了一尺多深,里面的尸体都已经露了出来,绝大多数尸体都已高度腐烂,正散发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而自己的双手,竟然仍下意识地在尸体身上一下一下狠狠地挖着,已抓得指甲缝里满是恶心的尸屑,不由得一阵作呕,心知准是之前想问题想得太过专注,以至于身体不受大脑的控制,连忙朝吕轻财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突然想到了有些事情不太对劲。”
吕轻财听着就浑身一抖,说丁爷,我知道您的直觉比一般人敏锐,但您能不再咱挖尸体的时候说这话吗?这让我感觉这些尸体可能随时会坐起来似的。
丁不二苦笑了一声,叫他别废话,赶紧把枪顺了走人。
二人捏着鼻子在尸体上摸了一阵,掏出了三把沾满土屑的手枪,丁不二退出弹夹看了看,嘴角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意,自己想得没错,所有弹夹中都还留着大量的子弹,有了这些手枪和弹药,不说能把那群聚在村中的山狗子尽数歼灭,但一战之力却已绰绰有余。
丁不二把其中一把手枪别在了腰间,剩下的给了伏仲衍和吕轻财一人一把,三人正准备返回石屋,突然,丁不二愣了愣,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竟再次扭头向着坑中的尸体望去。
“你愣着干什么?不会是尸体还有什么想法吧?”吕轻财在一旁揶揄着,催促着丁不二快走。
丁不二却摆了摆手,竟自顾自地在埋尸的坑洞边蹲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坑中的尸体发呆,吕轻财看得心里直发慌,心说这小子莫不是又中邪了吧?刚想喊他一声,却听到丁不二忽然幽幽地问道:“你记不记得,当时梁峰说他埋了几具尸体?”
“三具,你问这干嘛?”吕轻财想了想回答到。
丁不二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的阴沉,他指了指坑中的尸体,沉声说道:“可是,这里却明明有四具尸体!”
吕轻财打了个寒颤,忙探头往坑中一看,不由也倒吸了一口冷气,的确,坑中埋着的确实是四具尸体,只是其中三具都是仰面朝天躺着,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已高度腐烂,而剩下的一具,却是脸朝下趴在那三具腐尸身上,身上也并没有太多腐烂的迹象,死亡时间应该远比其余三人晚上很多。
这具多出来的尸体是谁?梁峰没什么会对这第四具尸体绝口不提?他又为什么要对大家隐瞒真相?
无数的疑问排山倒海般涌进了丁不二的脑海,瞬间让他感到头晕目眩,他咽了口唾沫,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伸手缓缓将那第四具尸体翻了过来……
两声惊叫瞬间划破了夜空,丁不二和吕轻财不禁全都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煞白的脸上已是血色全无,坑中的尸体几乎惊得二人魂飞魄散,那竟然正是梁峰!他的一双眼睛死鱼般的圆睁着,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似乎在死前曾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而在他脖子上竟赫然呈现着一条半尺多长深可见骨的血口子,已经干涸的鲜血已把尸身下的泥土染成了诡异的紫红色,在若明若暗的星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这,这不可能!”吕轻财已经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得几乎失了魂,他张着大嘴,声音却已有些含糊不清。
丁不二也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急剧加速,胸口不禁隐隐有些发闷,连着做了几次深呼吸,狂跳的心脏这才渐渐平缓了下来,他仔细看了看梁峰的尸体,发现他的手臂和胸口的地方都已经出现了大片的尸斑,呈紫红色向外扩散着,这说明梁峰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十二至二十四小时之间,可他实在想不通,若这里躺着的才是梁峰,那之前一直跟着众人的那人又是谁?难道……真的像猴子说的,那竟然是梁峰的鬼魂?
正在诧异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枪响,丁不二被惊得打了个冷颤,忙循声望去,枪声竟然正是来自众人之前藏身的石屋!
丁不二一愣,那石屋中大壮一直重度昏迷,而猴子更是早就成了一具尸体,这两人都不可能开枪,那开枪的人就只有梁峰,可梁峰的尸体却明明又正在自己的眼前!
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了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范畴,丁不二只觉得自己的头犹如万针攒次一般的难受,所有的一切都因眼前这具梁峰尸体的出现而变得诡异不定,正在不知所措之际,远处,又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空。
丁不二咬了咬牙,心说管他妈的开枪的是人是鬼,反正那枪里一共就两颗子弹,现在还都被打光了,自己这边三把枪倒是弹药充足,就算是那梁峰真的不是人,这三梭子子弹招呼过去,就算是个千年成精的粽子也该被撂倒了。
想到这,丁不二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向着其余二人招了招手,小心翼翼地就朝众人之前藏身的石屋摸了过去。
离石屋还有二十米远时,丁不二就不由皱紧了眉头,那石屋此时竟是房门大开,里面橘黄色的烛光正顺着门缝倾泻而出,把石屋周围的景物照得朦朦胧胧,而在石屋外的地面上,竟有一条长长的血痕一直被拖到了远处烛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
丁不二暗道了一声不好,他将手中的手枪上了膛,冲二人一挥手,三人猫着腰在黑暗的掩护下向着石屋缓缓靠近,在石屋门口,丁不二惊愕地发现地面上竟残留着一条鲜血淋漓的断臂,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忙举着枪冲入了石屋,吕轻财和伏仲衍也小心戒备着跟在了丁不二的身后。
石屋中的景象不禁令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猴子的尸体和梁峰竟然都已不见了踪影,只在地面上残留了大片殷红的血迹,似乎曾发生过惨烈的争斗,而大壮则靠着石壁闭着眼睛生死不明,浑身上下就像是被在血缸里浸过一样,竟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吕轻财狠狠一跺脚,骂了声娘,忙冲上前去查看大壮的伤势,才发现他全身竟被锐器割得遍体鳞伤,而在他身旁的地面上还静静躺着放着一把被染得血红的开山刀。
“梁峰,我操你妈!”吕轻财见大壮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不禁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显然,能造成这样伤口的,绝对不会是山狗子,可除了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梁峰,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丁不二扫视了一眼石屋,发现这里确实曾遭遇过山狗子的袭击,屋中不少地方都依稀可见山狗子遗落的毛发,可若真是山狗子发动偷袭,在一场恶斗后拖走了猴子的尸体和那个身份不明的梁峰,为什么却独独留下了浑身是血的大壮?
正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却见伏仲衍已走到大壮身边,翻了翻他的眼皮,又将手背伸到鼻翼下探了探呼吸,不由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到:“没想到,他还真有一手。”
丁不二听得莫名其妙,忙问伏仲衍指的是什么,伏仲衍却摇了摇头,似乎不愿过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声:“反正,他暂时是死不了啦。”
丁不二一愣,这才想起大壮最初中毒之时,伤口中流出的都是墨绿色的毒汁,可此时大壮的伤口处的血液却是颜色鲜红,莫非,竟是他体内的毒素已被尽数排了出来?诧异之下,连忙上前仔细看了看大壮的伤势,发现他身上的伤口虽多,可每一刀却只是点到为止,似乎意在放血而不在杀人,难道,那个梁峰竟是在帮大壮驱毒?
正自诧异,一旁的吕轻财忽然一脸惊愕地指着屋中的一角高声呼喊道:“快看,那他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