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丁不二横着飞出了一米多远,像一个沉重的面口袋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鼻子里一热,两行黏糊糊的温热液体已缓缓流下。
“老子操你的……”丁不二擦了擦血,刚要破口大骂,数只硕大的鞋底同时向他的脸上印来,丁不二抱着头,哀嚎着在地上翻滚着,不用说,今天是碰上硬茬了。
“爷,爷!饶命!”从小混迹社会的丁不二当然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连忙讨饶,那雨点般的踩踏总算停了下来,可他的脸却已肿成了猪头,被风一吹都是火辣辣的疼。他偷眼看了看四周,几个肌肉虬结的大汉正一脸阴森地瞪着自己,远处,一个手上戴满了金戒指穿花格衬衫的中年男人正抽着烟,一脸狞笑地望着自己。
“不知我是哪里得罪各位爷了?”丁不二刚苦着脸问道,脸上就又中了重重一脚,只把他踢得牙花子一阵发酸。
“你小子活腻了,连你天哥的钱也敢骗。”为首的大汉指着丁不二的鼻子恶狠狠地说到。
丁不二一愣,随即心里一阵叫苦不迭,都说人背喝水都塞牙,显然,这帮人是把自己当成了刚才的那个蛤蟆镜,想到这,他抬起头向着厕所的方向望了一眼,却看见一个身影正慌慌张张地顺着树根向远处溜去。
“孙子,你他妈给我等着!”丁不二冲着那猥琐的背影厉声咆哮,却忽略了一点,那蛤蟆镜逃窜的方向此时正是在花衬衫的背后,而在所有人眼里,无论怎么看,丁不二这话都是冲着花衬衫吼的。
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得有些可怕。
花衬衫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渐渐凝聚起了一团黑气。
“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花衬衫指着丁不二跳着脚喊,无数的拳头顿时铺天盖地地向着丁不二砸来,花衬衫似乎还觉得打得不过瘾,直接分开人群用他那双稍显娘气的尖头皮鞋照着丁不二的肋骨就是一通狠踹。
半小时后,丁不二已是遍体鳞伤,像只垂死的狗一般在地上抽搐,众人怕闹出人命,这才停止了殴打。
“小子,叫板你天爷,你还嫩点。”花衬衫在奄奄一息的丁不二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这才挥了挥手,带着一票爪牙转身离去。
丁不二像具尸体一般躺了十多分钟,才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他擦了擦脸上的血,从嘴里吐出了一枚金戒指。
“这就当是你给爷的医疗费吧,妈的也不知道够不够!”丁不二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朝着花衬衫的背影送上了一根中指。
活动了一下四肢,还好,没伤着骨头,丁不二一边在嘴里问候着花衬衫家的女亲属,一边一瘸一拐地钻进了身旁的一条小巷向着街边的一间药店走去,这身伤,去医院还不至于,随便买几贴狗皮膏药自己就能搞定。
一声痛苦的呻*忽然从脚边传来把丁不二吓了一跳,他低头一看,只看见马路沿子上瘫着一个人,浑身破破烂烂,看样子应该是个乞丐,他头发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已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丁不二望了望那快要一命呜呼的乞丐,把心一横,“妈的,老子今天也做回善事去去秽气。”想着,一个一元硬币已划着一条弧线落在了乞丐的面前滴溜溜地打着转。
乞丐浑身抽搐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丁不二猜那应该是他在向自己道谢吧,忙点了点头表示收到,刚准备离开,脚踝却忽然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死死抓住,竟是那个乞丐!
“操,不会是嫌钱少吧。”丁不二皱着眉头望着地上的乞丐,却见他竟吃力地向自己招了招手,丁不二好奇地俯下身,只见那乞丐干裂的嘴角不断翕动着,哆嗦着重复着一句话:“老子不是乞丐。”
“好了,乞丐不丢人。”丁不二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好心地宽慰着。
一丝怒容从那人的脸上一闪而过,他本已筋疲力尽的身体竟忽然暴起,一双兀自流淌着鲜血的双手狠狠掐住了丁不二的脖子。
丁不二这下也彻底火了,心说怪不得现在学雷锋的越来越少,原来还真是他娘的好心没好报,之前无故被打的一肚子怒气刹那间涌上心头,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冲着那人的脸上就左右开弓地甩了一通耳光,那人被打得嗷嗷直叫,却也是豁出去了,就是死死掐着丁不二的脖子不撒手。
也许是看见丁不二已被掐得翻起了白眼,怕闹出人命不好收场,一个药店的工作人员上前拉开了两人并扬言要报警,两人这才停止了互殴,骂骂咧咧地向着远处走去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好好干上一仗。
在路上,丁不二这才知道原来那人真不是乞丐,他叫吕轻财,是本市的一个知名的古董商人,之所以知名,是因为从他手上贩出的古董几乎很少有真货,今天,他被一个买了假货的顾客杀上门来兴师问罪,结果,自然是被打得异常悲剧。
“看来咱们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丁不二苦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叫不打不相识。”吕轻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知兄弟在哪一行发财啊?”
“我?”丁不二眼珠子转了转,脱口而出:“算命的。”
不料吕轻财顿时两眼放光啧啧赞叹着说算命的好,他以后说不定还要找他多多帮忙。
落日的余辉中,两人互留了电话号码后挥手作别,待吕轻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夕阳下的时候,丁不二一脸坏笑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黑色的皮夹,“兄弟,这就算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吧。”说完,他一脸坏笑地走进了街边的一家中餐馆……
二、兴师问罪
几天后的一早,丁不二正蜷缩在自己散发着汗臭味的弹簧床上酣睡,枕头下的手机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丁不二不耐烦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不二兄弟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丁不二在记忆力搜索了好久,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乞丐。
是吕轻财,他来找我干什么?丁不二正自诧异,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了桌上的一只黑色皮夹上。
靠!准是那厮发现钱包被盗,来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啊,轻财兄,近来可好?”丁不二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对方打着哈哈。
“好个屁!赶紧过来帮忙,有人砸场子!”听筒中传来吕轻财气急败坏的吼声,背景的声音很嘈杂,似乎他正在和什么人发生激烈的争吵。
犹豫了一下,丁不二还是决定先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来毕竟拿人手短,二来那可是古董店哪,说不定能顺手牵点啥值钱的东西回来。
“地址在哪,坐哪路车?”
“打的,过来我报销。”随后,对方报上了一个陌生的地名匆匆挂断了电话。
刺耳的刹车声中,一辆的士在一条僻静的街道边停下,车门开启,丁不二走下车疑惑地打量起眼前这个陌生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