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婉白了我一眼，半晌才接着道：“转换灵鬼的要求非常苛刻，就我所知除了需要特殊功法外，还需要自己的尸骨。因为灵鬼和一般的鬼魂不同，是需要实体的。而后，还要有天地灵气的冲刷，还不能开杀戒，还有各种其他的禁制。总之，就一般来看，转换灵鬼基本上不可能。而你……”她瞪了我一眼，“你认识那个女鬼倒真是不得了，看她要吸取你阳气，那意思是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你怎么跑掉的？按说，她不可能放弃才对。”

我老脸一红，刚才说那些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关于苏酥、林苒和潘琳她们的事情，我都是一句带过，也都没细说，现在薛晓婉问起，我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嘛……她悬崖勒马了，最后还跟我成了朋友。大致就这样……”我说着，赶紧转回正题，“你说这里有恢复鬼媳妇力量的方法，到底是什么方法？”

薛晓婉心思灵巧，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她也只是哼了一声，这才道：“我跟你说了嘛，这里汇聚了几乎全中国各门各派的高手。这些人中，有擅长炼丹的，有擅长符箓的，自然还有擅长役鬼的。”

说着，她看着我正色道：“无论你怎么看你的鬼媳妇，但在修士眼中，她就是你的役鬼。要给役鬼恢复实力，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用特殊的役鬼办法炼她。不过，想来你是不肯用这种方法的。”

我赶紧点了点头，役鬼的法门在灵虚子传给我的记忆中有记载。我只要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要那么对鬼媳妇，不如杀了我算了。

薛晓婉道：“那么就只有另一种了，用特殊的药物通过特殊的办法给你鬼媳妇恢复。”

我一阵哭笑不得：“你这话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吗？”

薛晓婉撇嘴道：“什么叫说了跟不说一样？我告诉你，就在一周后，这里就会举办一场比赛。算是给初学者的一个激励吧。你只要能得到第一，就可以得到一枚回魂丹！这药物对修士修炼有帮助，但更大的作用就是回魂！你的鬼媳妇说白了，就是魂丢了……”

我心头一阵砰砰乱跳，现在我总算明白明月道长为什么说，只要来了，我就不会想走了。

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了鬼媳妇，我也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只不过，我也不会单纯到认为谁都可以参加。

“参加那个有什么条件？”我有些担心地道，“我可不算是这里的人，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阻碍？”

薛晓婉点了点头，道：“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怎么会让明月道长去找你。你如果要参加，那就一定要在这里找一位师傅，这才能证明你是这里的人。”

这话一出，我的脸色顿时惨白。

师傅……

这两个字在我心头的份量绝不会比鬼媳妇低多少。

我现在都还记得，到张瞎子死为止，我都没来得急叫他一声师傅。

想来，他一只在等待，在渴望着听我那一声师傅吧。但终究是没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叫出口……

“你让我想想。”我低声道。

薛晓婉是知道我和张瞎子的事情的，她看着我，轻叹了口气，道：“我先回去，明天一早我来看你。希望你到时候能想明白……”说着她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跺了跺脚，转身里去。

看着薛晓婉的背影，其实不用她说我就知道。

她要告诉我，逝者已矣。张瞎子已经来了，无论我心里怎么想，这都是不变的事实。我如果理智点，那么现在就拜明月道长为师，然后就可以顺利参加比试，然后拿到回魂丹。

而且明月道长的实力我也看到了，绝不会在张瞎子之下。甚至于，我内心底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很明显明月要比只会画符算命的张瞎子厉害多了。

不说别的，光是那缩地成寸的功夫，这就几乎可以称为陆地神仙了。有这样的人愿意做师傅，只怕别人求都求不到。

但是……

我深吸了口气，盘膝坐在地上。

抬手轻抚着胸前的枯骨吊坠，枯骨吊坠上传来丝丝冰凉，但我明白，这并不是鬼媳妇给我的消息。从那一晚之后，鬼媳妇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哪怕我拥有了阴阳眼，但却依然无法看破这枯骨吊坠。

我甚至无法判断鬼媳妇是否还在我身边。或许，凭借的只是那一丝斩不断的执念吧。

媳妇啊……

如果你知道这件事情，你会怎么说呢？

我嘴里低声默念着。

清晨，林间弥漫着淡淡的薄雾，让整个森林如仙境一般朦胧。

我盘坐在地上，身上已经被露水浸湿，寒冷的空气甚至在我眉梢上打上了薄薄的冰霜。

轻轻睁开眼，就见远处明月道长和薛晓婉正缓步而来。

看着他们，我缓缓站起了身来。

一夜无眠，整个晚上我都在一种很玄妙的思绪中。好像是陷入了某种很奇特的境界，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

但是有一点很明白，那个问题……我已经得出了答案。

“想好了吗？”明月道长走到我的身前，温和开口问道。

我看着明月道长微微一笑：“想好了。”

明月道长微微点头，我正要开口，他却忽然抬手，道：“我想先跟你说一下。要你拜我为师并不委屈你，我知道你是明心道长的弟子，如果按辈份算，他也要叫我一声师叔祖。我也不是要你改投我门下，只是要你兼拜我为师，跟我学习道法而已。”

说着，他微微一笑：“我弟子不止你一个，虽然没有一个在你这种年纪修炼到这种地步，但一个个到现在也还堪称可造之材，修为都还过得去，所以你也不用觉得我非收你你可。另外，跟着我你可以学到的东西绝对比你现在所知道的要多很多很多。甚至于，你真可以学到那些所谓的神仙本领。而且你的鬼媳妇要恢复记忆虽然困难，但于我而言也并非不可办到。哪怕你这次比试失利，我既然是你师傅，也自然会想办法帮你。想来，哪怕是你师傅明心道人在世，也会同意的。”

我低着头，安静地听着，知道明月道长说完，我才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能得明月道长这一番话，小子若是再推辞，那就真是不识抬举了。”我缓缓道。

明月道长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

“不过！”我站直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明月道长和薛晓婉那错愕的神情，我心里隐隐明白，我只怕是错过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机缘。

明月道长的实力自然不用说，就如同他说的，只要拜他为师，立刻就有恢复鬼媳妇记忆的可能。甚至于也真像他说的，就算张瞎子在世，只怕也会同意我拜入他师门。

只是……

张瞎子已经不在了，带着满满的遗憾。

我看着明月道长，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笑容：“明月道长，你的一番好意，晚辈感激不尽。甚至于，我到现在都有种想什么都不想，倒头就拜然后叫师傅的冲动……”

明月道长皱了皱眉头：“那你还犹豫什么？”

我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笑容：“但没办法啊，我就是这贱骨头。无论拜您为师有多好，我就是过不去心头这道坎啊。张瞎子到死为止，我都没叫过他一句师傅。如果现在我叫了你……或许他不会怪我吧。但谁知道呢，他终究是已经死了，连一句师傅都没听到，就死了……”

明月道长看着我，缓缓道：“那你可知道，如果你从这里走出去，要恢复你鬼媳妇的记忆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