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男人不能说不行,而后我挺着腰板就往里走,上厕所又不用弯腰,有什么不行的。不过不得不说,确实弯不了腰有很多弊端,比如,此时我想把鞋子穿上都很难,特别是鞋带还没法系。
解决完后,我继续踢拉着鞋子往外走,才走厕所门,就遇到了那个负责我的陈医生,他看着我从厕所里走出来的表情,跟见了外星人似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我不由得想起了早上查房时,他那不舍而又眷恋的眼神,吓得我不顾身旁李宇波伸过来要掺扶我的手,踢拉着鞋子就往回跑。
“苏然,你别跑,小心。”
“跑什么啊?”
两道男声同时从我身后传了过来,而我快速跑回病房之后,拿起床边的毛衣就往身上套。昨天我醒来的时候,就只穿了秋衣趴在病床上,刚才起床去厕所的时候我只披了羽绒服外套,毕竟计划中还要回来继续冥想,没着急穿,但看看现在,不穿不行了,万一被那个变态医生扒光了做实验怎么办。
“苏然,你跑啥?”
在我抓起来毛衣往头上套的时候,李宇波和陈医生一起走了进来,我一歪头看着了陈医生脸上的激动,顿时加快了速度,尼马,哥要出院。
“办出院手续,我好了,真好了,就算不好也没钱住了,赶紧。”我胳膊一用力忍痛把自己脑袋从领子里钻了出来,带着些哀求,对李宇波说道。
“不行,我作为医生,要对病人负责,你这明显还达不到出院的标准。”陈医生一听我要出院,脸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理直气壮的拒绝了我。
我把毛衣拉好,拿过刚才放在病床上的外套,往身上一裹,同样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没钱住了,你们医院应该不接受我这种欠医疗款的病人吧,所以赶紧同意吧,我要出院。”
“苏然,别闹。”
在我和这医生的争执中,李宇波插了一句嘴,我顿时狠狠地瞪了过去,示意他闭嘴,而那个医生却送他了个赞许的目光,施以鼓励。只是在我和陈医生中间,他没有犹豫地选择了站在医生的一边。
“苏然,一文说跟你说过了,你放心在这住,这住院的钱我们俩先借你。”
“他们不借你也没关系,我借你,不,我请你住院都行,所以你就放心的在医院把背上的伤养好,什么都不用想。”这个陈医生在李宇波说完后,带着真诚的笑容补了一句。
“呃?”
这次换作李宇波愣了,他诧异地看着陈医生,又揉了揉耳朵,像是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听了这话心里更是一阵恐慌,据我看过的电影里,那些为科研事业被研究终身的人,几乎连死了之后都不得安生。想着这些,我赶紧把外套的拉链拉好,围巾往脖子上一勒,拎着我的双肩包,踢拉着鞋子拉着李宇波就准备往外走,“走吧,咱去办出院手续。”
可我刚拉上他的胳膊,他带着诧异拨开了我的手,而后打量着我,又看了看陈医生,皱着眉头问道:“你什么意思?请他住院?”
这个陈医生听了李宇波的话,才稍微冷静了一些,但看着我的目光还是很灼热,估计是把我当成那种X战警狼叔的那一类了。他低头沉吟了一下后,才抬头对我们俩招了招手,往病房里走着,边走边说,“进来说,别站门口先。”
李宇波听后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手指头捏地嘎嘣嘎嘣响,我什么也没说,就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装逼,直到他捏完十个手指,才跟着他的脚步往里走。
“说吧,你要说啥?”
李宇波说着,顶着脑后的一朵白花,走到窗边斜斜地往窗台上一靠,打量着陈医生,我依旧没说话,微微地侧过头,躲避着陈医生依然灼热的目光。
“苏然的这个情况相当少见,可以说是没有,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恢复的这么快,他昨天整个脊椎有一半都受了伤,虽说骨头没被砸断,但脊椎神经却是受了损。”
“正常情况下来说,基本上是会瘫痪,还有很大的可能是高位截瘫,但苏然不但没事,而且才过了一晚上就能站起来,如果我能研究出来是因为什么,那能帮助多少人恢复健康啊。”陈医生说着再次激动了起来,在他横飞的唾液里,我看到了他脸上的希望和疯狂。
李宇波听着他的话,不时看看我,又低头琢磨着,其实出院手续我自己就能去办的了,银行卡什么的都在我身上,现金不够,我刷卡总行吧。我特么之所以等着他,除了感动他和刘一文大早上跑来给我送饭之外,就是我弯不下去腰实在穿不上鞋,我总不能这么挺着腰板踢拉着鞋子去打车吧,会被人当神经病的。
估计是看我没有说话,李宇波在我身侧摇了摇头,“这位医生同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些事情,必须双方都同意才行,你这单方面的强迫苏然,我作为一个丨警丨察,是肯定不能把苏然至于危险之中的。”
听完他这一段话后,我暗自点了点头,够兄弟。只是他又接着说道:“如果你是想抽点血,拔几根头发,收集点排泄物啥的,我倒是可以帮你劝劝他。”
我一愣,什么叫帮他劝劝我。
这个陈医生赶紧点了点头,“行,行,这样也行,不过我得有个对比,让他再住一天。”
我听完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哥特么是靠的归元心咒,你抽我血能研究出来点儿啥,两天研究不出什么对比,是不是还要哥在这儿住一个月,一年,一辈子!?
“苏然,你慢点儿走,别一蹦一蹦的,小心摔了。”
我才走了没多远,我身后就传来了李宇波的声音,我脚步不带停的,一口气走到了楼梯口,对着身后追上来的李宇波一通怒吼:“我特么愿意这么走啊?背特么不能弯,扭头都艰难,鞋特么还没穿进去,一多半在外面露着,不这么走我特么怎么走!?”
李宇波估计是被我这突然间的爆发吓了一跳,连同紧跟着小跑过来的陈医生也是站在原地脸上大写着个“懵”,随后陈医生叹了口气走到我跟前,手里拎着两个条状物,一脸诚恳地对我说:“苏然,要走也行,你把袜子先穿上啊。”
半个小时后,我黑着脸腰挺得倍儿直的从医院大门走了出来,李宇波挎着我的双肩包,一脸无奈的跟在后面。我右手拿着个棉签按着左胳膊上的针眼,满心的郁闷。
刚才在医院里,在陈医生的软磨硬泡下,我还是妥协了。二十多分钟里,他从我一个人,说到五十六个民族,又扯到中国的十三亿人口,再拐到养老院,孤儿院,甚至上升到了民族大义,抗日战争……。
我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跟着他去抽了血,至于头发什么的,他倒是说不用。而最后,他还热心地帮我付了住院费,我心一软,留给他了一个电话号码。虽然我刚写完就后悔了,但奈何他借着我弯不了腰,直接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放进了自己袜子里,笑的嘴都咧到了耳根,挥手跟我告别。
“苏然,我送你回学校吧先?”李宇波跟在我身后,带着些疲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