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抬手抽了一口,不知是不是香烟麻痹了神经,压在我心头的那块尖石,似乎被消磨了不少。微微地一摇头,他继续说了起来。
“我住在那栋楼的五楼,楼道并不算宽,但也勉强够两人同行,但不知怎么的,那天的楼道像是窄了不少,而且越往上走越窄,到四楼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不对。”
“四楼的两户人家过年的时候贴的对联和福字,都是红底金字,但我走到四楼的时候借着光不小心瞟到了一眼,原本的红底金字变成了白底红字,而且那红墨好像还没有干,像血似的。虽说我是个丨警丨察,但毕竟资历不深,突然遇上这么个事,不怕你笑,我是真的怕了。”
“我壮着胆回头,往楼下走,往上的楼梯已经越来越窄不说,还那么诡异,我头也不敢回得就快步往下走。走到三楼我特意看了一眼,三楼的两家人,门两侧也是变成了白底红字的对联,我也没敢看上面写的什么,闷头往下走。”
“走到二楼的时候,楼道的感应灯却像是坏了,任我下楼的脚步走的有多重,都没有亮起来。我那会儿的心跳的很快,只想着赶紧离开这栋楼,哪怕回所里睡办公桌,也不想往家回了。”他说到这,连呼吸都变的急促了起来,紧皱着眉头用力的抽着已经快燃尽的香烟。
我靠在一旁的墙上没有吭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换成任何人见了那两起残忍至极的凶杀案,再遭遇上这些,难免会有些不好的猜想。沉默了两分钟左右,他扔掉手里的烟头,用鞋尖用力的踩了踩,低声道:“到二楼之后,我的速度没有减慢,哪怕看不到,但走了一两年的楼梯,一阶台阶有多高,我心里还是有准的。”
“可连一楼都没有到,我就踩到了一个软的东西,脚下一滑仰面摔倒在楼梯上,胳膊腿都还好,后脑勺在着地时一阵就剧痛,那个时候我还有点意识,楼道里隐隐地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而听到这个声音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宇波说着,脸色慢慢地有些潮红了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虽然我不知道他听到那女人说了什么,但能让他情绪激动成这样,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是好话,毕竟那种气氛下哪怕有个林志玲一样嗲的声音跟你告白,都会让你觉得真是见鬼了!
我看他的状态越来越不好,靠在墙上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心里一急,虽然不确定有用没用,烟头往地上一扔,赶紧调动灵力外放,把他的身体包裹了起来,慢慢往里渗入。不知是灵力起了作用,还是他的情绪开始渐渐平稳,过了有五分钟左右,他才慢慢开了口,说:“她说,‘你踩到我的心脏了’。”
听完他这句话,我深吸了一口冷气,也明白了他为何会被吓成这样,毕竟别说是他,换作谁听到这么一句估计也淡定不了。
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想开口安慰却不知怎么说,就这样陪他站着,等他完全平静。
有点我要说明的是,灵力这个东西用的越久,我越能理解到它的原理和作用,其实就是我们这些有灵根灵窍的人,从体内释放出来的一种特殊能量,经过口诀的凝炼,可以加以使用,对魂魄的影响很大,只是对于我这种新手而言,大多数时候是用在符文上而已。
其实这种说白了每个人身体里都有,哪怕再普通的人都有,因为这些支撑着灵魂,保护三魂七魄的完整。在常人身体上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肩头加头顶的三盏灯,有许多人也叫它三味真火,其实都差不多,灵力燃起的灯对鬼魂的克制是很大的,所以一般的人在三灯皆明的状态下,鬼魂是无法对其下手的,所以才会有鬼千方百计骗人回头这一说。
(当然,九幽灯和这个虽然是一个原理,但并不是一回事,至于为啥不一样,后面会说道,诸位看官莫要混为一谈。)
李宇波在我身旁,在他低头沉默中,状态慢慢恢复着,我站在他身边,依旧外放着灵力,无声的安抚着他。其实我有些奇怪,既然他都被吓成这样,为什么在土木工程系的时候,还主动问我要不要去走道尽头那间阴气弥漫的办公室?难道说,他当时小腿颤抖是被吓的,而不是能踹门激动的!?
可能性很大。
小志家的楼道里在这个时候安安静静,似乎外面的嘈杂都被一道无形的门挡了去,我从墙边起身往小志家门口走了两步,才到门口,李宇波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我背后传了过来:“苏然,你觉得邱江宁是个什么死法?”
我刚想抬起的右手在听了他的话后,缓缓地放了下来。事实上,我并不知道邱江宁是怎么死的,只是之前他老婆死的时候那个惨状给我的印象很深,加上昨天晚上小志打来的电话,我有些见微知著的认为,邱江宁的死亡现场和他老婆的应该差不多,毕竟李宇波自己说了墙上有一排血字,能写出来血字,那死法最少也应该是断脰决腹级别的。
我侧过身看着他,心里琢磨着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要我做好心理准备,看到惨不忍睹的画面么?在我的猜测中,他缓缓地开了口:“邱江宁是吊死的,没有一点外伤。”
他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带着些我太明白的恐惧,只是让我有些心惊的是,既然他是吊死的没有外伤,他口中的那一墙的血是哪里来的?又是怎么写出来的字?
难道李宇波在骗我?
我没有转身,犹豫了下伸手推开了这道虚掩着的门,门开的时候我垂眼看了看门上的脚型凹陷,也能明白不是他们不想上锁,而是不想花钱换门。眼前这道门里的画面,比我上次看到时候要好了一些,最少没有满地碎肉的那种视觉冲击。
其实这一个月里我有好几次都觉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在慢慢地变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些画面见的多了,就会慢慢开始习惯,也许那些法医和内科医生的胆量,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上一次在这里的时候,因为满地的血迹和碎尸,我没有仔细去看小志家里的模样。这次没有了那些血腥恐怖的画面,屋里开着几盏小灯,虽说光线上暗了点,但总得看起来,相当有档次。
如果可以忽略正对着大门的那道洒满鲜血的白墙的话。
李宇波慢慢走到了我的身侧,从他随身的大衣里掏出来了一团蓝色塑料袋似的东西,我刚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他就拿起其中一个抖开往脚上套。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带脚套,本来我想说的是第一次带套来着,但一想手套也算,就放弃了,没什么好激动的。
虽然脑子里这么想着,我手还是动了起来,抖开套在鞋上才踏进了这道门。他走进去后停在了客厅中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堵用鲜血作画的白墙,我小心地躲过地上的各种痕迹,走到他身边。
站在这客厅的中间才真正感受到这个房子装修的豪华程度,四周的墙面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白色,而是米色带着浅白纹路的墙纸,除去正对着门的那一大块被血迹玷污了外,其它的几面都相当整洁。欧式的方型吊顶和墙纸属一个色调,而此时开着的这四盏小灯,就分别在吊顶的四条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