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头摇摇头,不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是决不会这样做的,也不容别人这样做。
这里对我来说,也是家。
万寅燕可能也看出我神情不对,就没有说下去。
我走到她身边,也面对着天井,坐了下来,此时已近中午,天井上面的水,映着日光,发出白色微金的亮光,给人一种迷幻的感觉。
这荒山古村,古旧破败,又是一个八卦村,都是残垣败瓦,这里更是我的家乡,坐在这旧祠堂里,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我努力想着以前爷爷说过的每一句话,希望可以回想起什么,得到些提示,可惜,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收获。
我们都习惯性地忽视了祖先的世界。
“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吧,苦思冥想,脑部充血,会越想越糊涂的。”我摇摇头,对万寅燕说。
万寅燕应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些食物和饮料,说:“想不到你还挺镇定的,一点也不急。”
镇定说不上,但我这人,天生就是这样,性格平实,不太会说话,更不是那种满腔热血的人,有时做事还慢吞吞的。
出发前我吃过东西,现在肚子不饿,只是喝了点水。
万寅燕问我:“你有女朋友吗?怎么一个人到这里?”
我笑笑:“有过,但现在没有。”这个年龄,要是没有谈过女人,就不正常了。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合不来吧,我不太会哄女孩子……或者她们也看不上我。”
真实原因,是碰到的女孩子,一种是口里总是时尚的东西,一种口里总是自己的理想,这两样,我都没有,最后她们都走了,我也没觉得可惜。
“不是啊,你这人挺简单老实的,很容易相处。”万寅燕倒是这样说。
“你呢?结婚了?有男朋友了?”我也问她。
“我、我工作的性质是到处去,从来没有真正谈过男人……”她不好意思地说,眼中流露出向往的表情。
那真可惜了,她条件这么好。
“你心里想要个怎样的女人?”她又问。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合得来就好了,简单的人,简单的生活,比较适合我。”
“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简单点多好。”
要是换了平时,我可能会调侃她一句“那你嫁给我好了”,但现在,哪有这个心情。
我侧头看着她,很真诚地说:“你人长得漂亮,又什么都懂,这次回去后,好好找个男人,就不要到处跑了。女人跟男人不同,年龄大了,会有压力。”
这些话,平时我是不会对着一个女人说的,但跟她在一起,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现实中也没有任何关联,说起话来反而很放松。
她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忽然脸上一红,低下头说了一句令我震惊的话:“要不,我嫁给你好不好?!”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口里真想大声说一句“好极了”,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啊。
“好不好?”她又红着脸看着我问。
“这个……哈!”我明白她在开玩笑,也只好以笑相对。
“好不好?”她盯着我,还在问。
我看着她的神情,好象很认真的样子,心里狂跳起来,明知她是在逗我玩,但也不禁心动不已。
“你就算嫁,也不会嫁给我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走出方家村以后,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自己的生活。何况,我能否再活两年,还难说得很。”
这个玩笑,开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互相调侃一下,是可以放松一下的,以前送货的时候,我也喜欢跟那些公司小妹互相调侃说笑,然后一起喝酒唱k。
“如果你过得了2005年,会娶我吗?”她还在看着我问。
“你怎么了?”我奇怪地看着她,现在的她,脸也不红了,眼睛水汪汪的,非常诱人。
“原来你看不上我!”她转过头去,一副很失望的神情。
我差点晕过去了,没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你究竟怎么了?再说,你那么知性高雅,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是个粗人,咱们好象真的没有交集。”我自己也有点认真起来了。
“你不觉得是我们之间很有缘份吗?好象是上天注定的!”她转过头来,脸上又是一脸红霞。
“如果过得了2005年,那再说吧。”我想,就算她真要嫁我,也得要互相了解吧。
“那说定了!”
“我们认识不过两天啊……”我都有点晕乎乎了。
“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吗?两年之后,你要记得今天的话!”她伸出手来,要跟我打勾。
我疑惑地看着她,犹豫着伸出手指,跟她勾了一下。
“你是认真的吗?”
她很愕然:“说了半天,你以为我开玩笑啊?!”
继而眨着眼睛笑了笑:“你要记住,这不是个玩笑!”
这不是个玩笑吗?
“那机关无论如何都应该在屏风上面的!”万寅燕又伸手撩拨了一下头发,红色衣服下,又露出一截白白的脖子。
“上面都看过摸过敲过了,什么也没能发现。再说,你刚才说要把它砸掉,那也是不合理的,试想,难道方家的人每次要启动机关,就把屏风砸一次?那决不可能!”
她低头不语,也知道自己有些太急了点。
或者说,她是那种很执着的记者,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从口袋里拿了那把小刀,无聊地在手里折叠着玩,小刀的质量也不好,玩了几下,就卡住了。
万寅燕瞟了我一眼,也从包里拿出一张小刀,递给我:“我这把刀,由上好钢母铸成,真正的削铁如泥,你拿着吧。”
我接过来一看,这小刀约有两指宽,一掌长点,可以折叠。
我好象想到些什么,扬起了手,示意她别话。
她好奇地望着我,也不说话。
“你想想看,我这把小刀,长时间不使用,也会打不开,那个机关,要是在屏风上,上面布满灰尘,加上这个天井积水,空气潮湿,只怕整个屏风上面,早就结了一层层的泥垢,我们刚才摸过擦过的,只是这层泥垢,里面的木质也没完全显露出来。我觉得砸掉屏风是没用的,真正要做的,是先把屏风上面的泥垢全都刮掉,直到看到里面的木块!”
万寅燕脱口而出:“是啊!一直就想着它古旧,应该就是黑不溜湫的样子,其实可以刮开外层,看看里面啊!怎么就没想到!”
我们两人跳起来,拿出手上的刀,往屏风上一刮,果然如我所想一样,上面厚厚的积了一层泥垢,硬得几乎象水泥一样,把里面的花纹细节都掩盖了!
“看不出,你这人还真聪明!”
万寅燕看了我一眼,她跟我离得近,侧头时,一股香气喷到我脸上,我看了看她,小嘴明眸,十分动人,又想到她说着要嫁给我,心里不禁一荡。
“你要是处理过放在仓库里很长很长时间都卖不出的旧货,就大约明白了。”这其实也不是一种值得夸耀的经验。
刮开上面的泥垢,里面竟然露出带有金丝的木质!
“是金丝楠木!这种木,本来就常用来制作棺材之用,正是藏阴的极品!”万寅燕叫了出来,连忙拿出相机拍了好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