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吃饭,边在想Sylvia南真的是一个纠结的人。平时明明很关心我,却要装作一副跟我势不两立的样子。如果是出于某种利益,她又何必这么用心呢?
莫泽看我又走神,忍不住说道:“你啊,别人一对你好,你就在这百般感谢。我都说了,Sylvia南和你不是一路人,离她远点!”
我知道莫泽是真心为了我好,我感激的冲他一笑,两个人不在说话,抓紧吃起饭来。今天主人家做的手抓羊肉,别说这个羊肉烤得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连莫泽这个平时最讨厌的吃羊肉的人,都吃了两大碗。
我们酒足饭饱后,莫泽开车带着我和Sylvia南向古丽娜美家的村子开去。我来到塔里木这么久,也算是第一次真正的出来兜风,初春时候,偌大的沙漠,近处的戈壁,西风卷动命运的尘沙,掠过干燥的地表,干枯的骆驼刺和沙蓬,还有仓皇一冬的沙鸡和黄羊。在这里生活,真的有一种让人敞开心扉的快感。
我们因为中午才出发,一路上又不停的跟着导航四处晃悠。原本只有二三十公里的路,我们却用整整一下下午,到了古丽娜美所在的村子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我一下车,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漠孤烟直。抬头看看黯淡的天空,远处焦黄而孤独的巨大沙漠,沉浸一冬的庞然之物,焦躁不安的样子,在风中,枯死或是沉默一冬的蓬棵、沙棘等植物。
我们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古丽娜美的家里,只有古丽娜美的奶奶在家,听说我们是古丽娜美的朋友,就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并拿出家里最好的奶茶给我们,聊天中得知,古丽娜美跟着父母去山上寻找丢失的羊羔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古丽娜美的奶奶是一位纯正的维吾尔族妇女,穿色彩艳丽的连衣裙,外面还套绣花背心,头戴一顶小圆帽。衬衣、背心及小圆顶帽上所绣的花纹图案都十分精美。
脚上穿着一双传统的棉布长靴,纯银的戒指上雕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看得出来古丽娜美的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能歌善舞的美人。
古丽娜美奶奶虽然已经70多岁了,可身体硬朗,看我们三个人有些无聊,还跳了一段新疆传统舞蹈,欢快的音乐也让我们原本低落的心情,变得阳光起来。
连平时一脸冰山的Sylvia南也忍不住和老奶奶一起跳起来,这一老一少的舞蹈,很是动人。不过无奈的是我和莫泽肢体都不协调,所以只能在旁边给她们鼓掌加油。
正在我们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古丽娜美和她的父母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只冻僵的小羊羔。古丽娜美见到我,先是一愣,随即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呢!”古丽娜美红着脸,有些不满的说道。我嘿嘿一笑,说道:“怎么会啊,对了你给我你家离得很近,可今天过来却这么远,你那天怎么回来的?”
古丽娜美莞尔一笑的说道:“你笨啊,我在医院的时候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去那里接我的。而是这点距离在沙漠中不算远了!”古丽娜美的爸爸得知我们从外地来,看我们还没有吃饭,就赶紧去杀羊,准备做点好吃的给我们。
我推辞不了,也只能答应起来。古丽娜美的爸爸厨艺很棒,做了许多新疆特色菜。我看吃的差不多了,就问道:“娜美,你上次说的那个猎人,现在住在哪里?我们想找他帮帮忙。”
古丽娜美面露难色,说道:“他倒是离我家不远,可他年纪大了,前一段时间又摔伤了腿,应该没有办法帮你们了。”Sylvia南看了一眼古丽娜美,说道:“这个我们自己来想办法,你告诉我们他住在哪里就可以了!”
古丽娜美看着我们,认真的说道:“我不用猜,都知道你们找他是干什么,当时我在火车上就说过了,这种生意他绝对不会再接第二次了!所以你们还是趁早死了这个心吧。”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我有些搞不明白,古丽娜美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这时,古丽娜美的爸爸满脸狐疑的看着我们,说道:“你们是干嘛的?盗墓么?”Sylvia南笑了笑,说道:“我们是考古,国家派来的,不是盗墓!”
我心中真佩服Sylvia南这撒谎不脸红,气不喘的劲。要是别人问我,我就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古丽娜美小声嘟囔道:“那不也是盗墓嘛?不就是个人和国家的嘛!”
古丽娜美的爸爸瞪了她一眼,转身对我们说到:“那老猎户,你们确实就别想了。说实话,这些年,来找过他的人不少。可他从沙漠出来的那一刻,就发过誓,永不再回去!”
莫泽一看,缓和情绪说道:“要不然这样吧,我们明天去拜访一下他,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就算了!”古丽娜美的爸爸点了点头,说道:“时间不早了,房间已经给你们收拾出来,等会让娜美带你们过去!”
说完,古丽娜美的父亲就一脸凝重的走开。我刚才喝了很多奶茶,这一会尿意十足,赶紧跑到外面去方便起来。
别说这晚上看沙漠,还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晚风起了,夹着细沙,吹得脸颊发疼。沙漠的月亮,也特别清冷。
我打了个哆嗦,将外套紧紧裹在身上。往院里跑去,刚一进院子,古丽娜美就把我拦下来,说道:“宁封,你现在有时间么?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点了点头,说道:“行,你说吧!”古丽娜美看上去满脸愁容,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个老猎户,按辈分来说算是我的二叔,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就不多说了。我二叔这个人脾气古怪的很,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碰钉子了!”
听古丽娜美这么一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说道:“娜美,我理解你,你关心你二叔是对的,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没有人会勉强他!”古丽娜美笑着摇摇头,说道:“宁封你相信命运么?”
我思考了一下,如果放在以前别人这么问我,我肯定会回答他: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可到了今天,我却只能回答:“不知道,有的时候不信,但有的时候由不得不信!”
古丽娜美看着我笑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苍凉。她继续说道:“宁封,你知道么?几年前,我们村路过一位道长,他说我二叔已经死在沙漠里了。即便他现在还在这里,可他迟早都要回去的!
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明白什么意思。家里也把那位道长当神经病,连赶带打的将他赶出去。一向冷漠的二叔,我却看见他在晚上痛哭起来。
以前也有人过来找过他,可每次还没有进门就被赶出去了。直到我今天在我家看到了你,我冥冥中有种预感,你会是将我二叔带进沙漠里的那个人。
说实话,我很后悔告诉你我二叔的事情。我总觉得是我害苦了二叔,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去!”我安慰古丽娜美,说道:“你都说了有些事情都是命运,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你没有告诉我,这世界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人能知道的事情,我也迟早会知道,结局还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