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幺婆的反应很激烈,瞅她那一惊一乍的架势,就好像冷不丁听到,有人在刨她家祖坟似的。
黄幺婆说,最近她的鬼奴说,在荒沟村儿附近,发现一些陌生的阴殇。
从它们身上的气息,就能够断定出来,它们不属于胡雅、洪舒和大樱子。
黄幺婆也曾怀疑过,荒沟村儿地界内,出现了第四只阴怨,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对方的踪影。
当黄幺婆说到这儿,我就愣了愣,心说泽杰的踪迹,好像并不难找吧!
昨儿个,可不就让我给碰上了?
“胜利,你是在哪儿得到这个消息的?”黄幺婆问道。
我也没啥隐瞒,就把蓝大先生的事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等我说完,黄幺婆就连连摇头,说奇怪了,他这个阴阳先生,又从哪儿冒出来的?
黄幺婆琢磨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蓝大先生此行的目的,不过随后,她倒是解开一个疑惑。
那就是:那只血鬼绝不会是血鬼降。
黄幺婆说,如果是血鬼降,那阴鬼必定会鬼哭狼嚎、凄惨尖叫不绝于耳。
它也不会掩藏对阴阳先生的强烈恨意。
既然那只血鬼会管蓝大先生叫爹爹,又表现的那么友善,这太不符合常理。
其实我也这样怀疑过,不过不太自信,总觉得自个儿是二半吊子选手,做出的判断不准成。
现在听到黄幺婆这么肯定的说法,我心里沉甸甸一块大石头,终于算落了地。
妈了巴子的,不是血鬼降就好,那我就更不用怀疑,蓝大先生会炼制黑蛊降了。
头道荒沟和二道荒沟,距离俺们村儿就有些远了。
路过龙王庙子,再走二十多分钟,就先到了二道荒沟。
黄幺婆早就跟村长打过电话,等俺们仨进村儿时,在村委会的大院内,就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票人——都是挨家挨户派出了代表,等着听黄幺婆说事儿的。
这些人里,我星崩(零星)的就认识那几个。
黄幺婆跟他们倒是很熟,寒暄客套了好一会儿,这才双手平伸、示意大家伙儿安静下来。
黄幺婆开门见山,直接就说道,荒沟村儿附近,出现了一只山魈。
这个村儿和头道荒沟村儿,都是重灾区,说不准就得死人。
当黄幺婆说到这儿时,人群里开始骚.动,交头接耳,好一阵议论。
有的小青年,脸上挂着嘲笑不信的表情,说这都啥年代了,还能信这一套?
黄幺婆是不是挣钱挣疯了,跟村长俩人合着伙儿,忽悠大家呢?
有些老人却吓的够呛。
我注意到,有个老头儿吓得打了个哆嗦,再抽旱烟时,都把滚烫的烟枪头怼嘴巴子里了,烫的丝丝哈哈、直翻楞眼根子。
人群这么一乱,黄幺婆接下来的话,可就听不清了。
这时候村长出面,王八犊子、鳖羔子的骂了一通,又在几个半大小子身上,怼了几杵子,这才让大家伙儿消停下来。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就是记住一样:要是发现有陌生的独脚人儿进了村儿,一定要把它赶走;千万不要单独面对它,更不要背对着它!”黄幺婆扯脖子喊道。
黄幺婆刚说完,村长就立马补充,“谁特么要把这事儿当耳旁风,那来年老子就克扣他家的种地补贴。”
让村长这么一吓唬,这些人立马没电了。
村子里,村长就是土皇帝,他要真克扣种地补贴,谁都拿他没辙。
俺们这些老农民,那会儿又不懂啥维权,他们这些当官的,咋捏咕俺们都成。
村长帮着黄幺婆,把她刚才叮嘱的话又重新啰嗦一遍后,这才挥了挥手,说赶紧都滚犊子、该干嘛干嘛去。
随后,黄幺婆领着俺们,在二道荒沟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依次烧了些符箓。
黄幺婆说,这些符箓组成一个感应禁忌。
她生怕这些老少爷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儿,特意又加了这么一层防护。
一旦山魈到来,黄幺婆就可以快速的感应到,能把危险降到最低。
这期间,村长始终跟在俺们身后,话也不多说、就是陪着笑脸。
等黄幺婆忙活完,村长这才凑到她身边,笑着问道,“黄大姐,倒出工夫来没?这会儿要是不忙,就帮着瞧瞧俺村女的病?”
我愣了愣,心说难怪村长对黄幺婆的态度那么好,感情是有求于她。
可让我吃惊的,还在后面。
黄幺婆听村长这么一说,就随手朝我指了指。
“你孙女的病啊,只能他来治。这不,我把他给你带来了么?”黄幺婆笑着说道。
“啊?那个——阿婆,你这是个啥意思?”我愣了愣,问道。
从他们三言两语里,我就能猜个大概;兴许是村长的亲戚朋友啥的,遇到了脏东西闹腾。
本来人家求的是黄幺婆,可不知咋地,竟然落到了我的头上。
“胜利,先不忙着说这事儿,我给你介绍一下哈,这个是程村长,这是郭胜利,五道荒沟村儿的阴阳先生。”黄幺婆笑着说道。
之前,黄幺婆一直忙活着感应符箓阵的事儿,还没来得及让俺们相互认识。
简单介绍过几句后,我就知道,这村长名叫程宏斌,还不到五十岁,比黄幺婆要小几个月。
不过他的样貌,可就长的有些着急了。
脑瓜子上,满是灰白的头发;脑门子锃亮,有点秃顶;一张嘴说话时,还发现他掉了颗门牙。
程村长脸很胖乎,嘟嘟的全是肉;两条腿却有些细,瞅着很不协调。
黄幺婆说,今儿个早上,程村长给她打过电话,说他孙女程佳翠的举止有点怪异,走道可不正经了,一蹦一蹦的。
而且那眼神也不对劲儿,瞅人时,是直勾勾的盯着瞅,就跟犯傻了似的。
等黄幺婆介绍完情况,我就反问,为啥要把这活儿落在俺的头上。
从症状上初步判断,她八成是让精魅之类的,给附身了。
像胡妮子让黄皮子附身那回,就跟程佳翠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一窜达、就蹽出去那老远;当时要不是我反应快,她都得跑丢。
黄幺婆说,她手头的事情有些多;等去过头道荒沟后,她还要去周围山上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地脉,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我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总觉得她是在故意卖我人情。
驱黄皮子精,也就分分钟的事儿,她这相当于白白送我瞧病钱。
简单唠了几句后,黄幺婆就急匆匆的离开。
程村长领着我们来到一户院子外,说这里就是他孙女住的地儿;他还要去忙活些别的事儿,就不跟着俺俩了。
听程村长这么一说,我就愣了愣,心说程村长对我,也太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