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说我先给她贴点符灰,让她缓一缓。
说着话,我从炕柜里撕巴出半张黄表纸,在外屋地里烧成纸灰。
我让韩春秀捋下韩亚芳的裤子,露出她腰上的小黑手印,抓着一把符灰就贴了上去。
这符灰里蕴含一些我的道行,这么做,能让她暂时缓解。
不过想要去根儿,还得让老韩家把阴德凑够数才成。
“哎,哎……还真别说,胜利,你这么一整,我就不咋疼了,一下子轻了不老少!对了,你昨晚咋不帮我这么整呢?”
等我贴过符灰后,韩亚芳就哽哽唧唧的说道。
我说你先别忙着说话,咱俩得到小屋,慢慢唠唠。
鬼打腰既然出现在韩亚芳的身上,那她铁定是干了有损阴德的事儿;至于老韩头和韩春秀有没有,我得慢慢挨个问。
韩亚芳不明白,为啥我非得让她去小屋。
不过昨儿个都已经整出一次不愉快了,她也不敢再违逆我的心思。
没一会儿,她搀着我的胳膊肘,就来到了小屋;身子一软,相当自觉地趴在小屋炕上。
“我先跟你说说,为啥昨晚没给你缓解这疼痛啊!”我对着韩亚芳小声解释道。
韩亚芳有果睡的习惯,这是相当出乎我的意料。
我要真给她贴符灰,那一掀被的时候,准得让我瞅到她大半拉身子不可,那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另外,鬼打腰之是遭罪,又不会要了她的命,我着那急干啥?解释过这小事儿,我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韩亚芳,想要瞧好你的病,你就不能对我隐瞒。你给我说道说道,近些天,你都干啥了?别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挑那些印象深刻的事儿说。”
几天工夫,就能让她娘钱袋子口撑不开,那老韩家做的缺德事儿,肯定不能轻了。
我可没心思听韩亚芳一直唠叨下去,干脆提醒她,挑重点说。
我注意到,在我说出这句话时,韩亚芳的脸色就变了变,像是有些扭捏。
我咋都没想到,在她脸上,还能出现这表情。
我一直以为,韩亚芳就跟纯爷们似的,啥都不在乎呢。
不过她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肯定,她保准儿整出啥幺蛾子了。
“那啥,我说给你听也成。不过你得跟我保证,我的事儿,你不能往外说。”韩亚芳趴炕上,扭头盯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心说你那些破事儿,我稀得往外说咋滴?
看我点头,韩亚芳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刻意压低了声音,慢慢讲了起来。
韩亚芳说,近期印象最深刻的,有三件事儿。
第一件事儿,发生在后山。
韩春秀早就跟我说过,老韩头来年想赚大钱,通过关系把村子后的一座山,给承包下来。
那座山,不在洪舒坟茔地附近,离王寡妇的坟茔地也有些远,往上约莫再走十多分钟就到。
正月初二那天,韩亚芳闲着没事儿,下午的时候,她就打算到那座山头附近转悠转悠。
没想到,刚走到半山腰,韩亚芳就遇到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陌生小青年。
原本韩亚芳也没在意,想着兴许这是哪个外村儿的青年,误打误撞的跑到山上来了。
没想到,刚走了两步,那小青年就跟了过来,脸上带着很正经的表情,眼睛很不正经。
盯着韩亚芳,满身瞅,就跟好奇宝宝似的。
这下可把韩亚芳惹火了,二话不说,一把就揪住了对方的脖领子。
当韩亚芳说到这里时,不知怎么,我脑瓜子里冷不丁就冒出一个人影来。
我心说,韩亚芳碰到的这个小青年,可千万别是这个山炮啊!
真要是他,那韩亚芳的麻烦,可就大了。
“亚芳,你说说这个小青年,到底长啥样?”我插嘴问道。
我冷不丁想到的这个人,正是蓝大先生。
去花淑芬家回来的路上,我就曾碰到过他。
龙王庙子往西,只有四道荒沟跟五道荒沟,说不准蓝大先生就在这两个村儿附近转悠过。
“他衣衫的颜色很奇怪,一身蓝;过后几次接触,我还发现,他眼神有些奇特,那眼神,瞅着比俺爹还苍老。”韩亚芳想了想说道。
我的心咯噔一下,虽然现在还没法分清蓝大先生是敌是友,可我能预料到,韩亚芳碰到他,准没好事儿。
“你接着说吧!”我想了想说道。
兴许是我道行缓解疼痛的效果不错,韩亚芳这会儿就翻过了身子、侧对着我。
她的衣襟有些散乱,透过衣衫缝隙,我能隐约的看到她的小肚子。
那腹肌,绷的紧紧梆梆的,比我都爷们!
我又在她身前的两只上扫了眼,发现规模有点小,想来应该是韩亚芳成天锻炼身体,把原本应该晃悠的两只,练成紧身肌肉了。
韩亚芳正在仔细回忆那些细节,倒也没注意到我在瞄她。
“我瞅他长的挺单性(瘦弱),原本以为两下就能把他打趴窝;没想到,不管我手腕子咋使劲儿,都薅不动他;就好像他脚底下有钉子,钉在地上似的。”韩亚芳说道。
我皱了皱眉头,心说蓝大先生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虽说韩亚芳是个小娘们,可一般老爷们干不过她。
以韩亚芳的手劲儿,竟然都薅不动他,那倒是有些邪性的。
韩亚芳说,后来她还尝试偷袭对方裤.裆;结果刚刚抬起脚丫子,蓝大先生一脚就踹了过来,把韩亚芳踢出两三米远,疼的半天没爬起来。
那会儿,韩亚芳半拉脑瓜子,埋在雪壳子里,隐约听到对方说了句“倒是个好帮手”。
等韩亚芳最终挣扎爬起来时,早就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韩亚芳多少年没挨揍了,冷不丁让人踹了一脚,心里是相当的不舒服。
初三一大早,吃过早饭后,韩亚芳在棉袄底下偷摸藏着根擀面杖,嗖嗖朝山上就蹽了过去。
原本也没指望真能再遇到蓝大先生,没想到,巧得很,还在后山那个地儿,俩人竟然真又碰上了。
我皱了皱眉头,心说这未免也太巧了。
蓝大先生在后山转悠,他是真有啥事儿,还是在故意等韩亚芳?
我又冷不丁想到,初二当晚,就出了苟子谦诈儡的事儿。
这事儿,跟蓝大先生有没有关联呢?
这次我倒没着急打断韩亚芳,暂时揣着这两个疑问,等听她讲完后,再统一判断。
韩亚芳说,出乎她的意料,手里拎着家巴什儿(家伙),竟然还不是蓝大先生的对手。
人家手腕一叼,就把擀面杖夺了过去;随后一炮子(拳头)就把她给揍趴了。
这下,韩亚芳是彻底没脾气了,真心是打不过人家。
不过她一点都不忌恨蓝大先生,相反,在心里还对他产生了那么一丝崇拜。
蓝大先生居高临下的盯着韩亚芳,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我看你这小女子不错,你是否愿意跟我结个善缘?”
韩亚芳想也不想,就回答,说愿意。
听到这儿,我就有些忍不住了,赶紧打断韩亚芳的话。
善缘,这词儿听着挺好听,实际上,那就是因果;像韩亚芳这样的普通活人,跟蓝大先生那样的狠茬子结下因果,那还有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