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炮仗,我给郭玲擦了擦眼泪,把她送到王娅身边。
那会儿郭玲还在哆嗦个不停,脸蛋子上魂划的(泪流痕迹),瘪个小嘴儿,那模样老委屈了。
我抽了抽鼻子,也不愿意在王娅面前表现出情绪来,强打精神浪,就去煮饺子,又让王娅赶紧把静清喊过来。
郭玲吃的这个香,足足吃了二十多个饺子,才打着饱嗝,呵呵的冲我笑;她嘴巴子上、前大襟上,造的都是酱油、醋啥的。
静清吃的很挑,只吃素菜,我也跟着她吃素菜,阴阳先生往后得戒荤腥,我只能瞅着喷香的饺子,干眼馋。
“胜利,跟我过来,我给你说些事儿!”
吃过早饭,静清就喊着我,跟着到了王寡妇家。
我用屁股寻思都知道,静清肯定要跟我说郭玲的事儿,顿时心中一沉,又有些紧张。
果不其然,刚进到屋子里,我就看到炕上摆着些小玩意儿,都是稀奇古怪的。
第一个是古香古色的小香炉,上面雕刻着一些图案。我仔细瞅了瞅,发现这些图是家雀、小王八啥的。
我就有些纳闷的问,“这个小炉子是干啥用的,上面咋还雕刻着小王八、家雀、长虫啥的呢?”
静清隔着罩脸的灰布,把手背掩在嘴巴上,像是在偷笑。
干咳两声后,静清才嘱咐我,举头三尺有神明,往后可不能再这样瞎说。
她指了指那个小炉子,说这叫祭坛,上面雕刻的图案叫做图腾;图腾里雕刻的,分别是朱雀、玄武、青龙、白虎,这可是大有说道的。
我抿了抿嘴没说话,心里琢磨着,八成是这些玩意儿成精了,所以才让活人供奉了起来。
第二样东西,是四个小黄包,半个巴掌大小,上面画着扭扭曲曲的图案,就像有一条条小蚯蚓附在上面似的,看着很膈应人。
静清解释说,这四个东西也是大有来历,是她从外面求人赐来的,等今晚儿时辰一到,可就全靠这些纸符包出力了。
“这次,你可欠了人家四份天大的人情;等郭玲度过了命劫之后,你可要好好想法,偿还人家!”静清郑重的说道。
我挠了挠脑袋,又点了点头,心说还是等傻妹子的坎儿过去再说吧!要是明天郭玲还活着,让我给人家磕头喊爷爷都行。
那会儿我心思简单,又才学《阴阳》不长时间,对里面的门道很不熟悉,我哪里知道,我还真是欠了人家老大的人情,天那么大。
最后一样东西,是三个并排躺着的红布人儿,手指长短,不仅有胳膊腿儿脑瓜子啥的,还有眼睛、耳朵等,扎的栩栩如生,就跟缩小版的阴婴似的。
我不由得有些好奇,说这是啥玩意儿?
一边说着话,我一边伸手,想要摸摸这些红布人。
我刚把手搭在其中一个红布人儿的身上。
突然间,它一抻胳膊,忽悠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卧槽,这是个啥情况?
咋还突然活过来了呢?
我往后面蹦跶了一下,心里有些纳闷的暗想着。
看到我的狼狈模样,静清又呵呵轻笑两声。
“胜利,这些红布人能感应极端阴阳气息,你体内阳气太过旺盛,所以让它感应到了。”
静清解释说,她在没有损失掉道行前,就做了不少准备,而红布人就是其中一样。
它们对于阳气过盛,或者阴气过盛的,都有感应,所以等到今晚,它们可以帮我确定阴怨的行踪。
据静清推测,荒沟村附近只有三只阴怨,虽然已经废掉了一只,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让我把这些红布人都带在身边。
当傻妹子度命劫时,说不定有几只阴怨前来闹腾;一旦红布人感应到了阴怨出现,就会随着它们的行动而做出相应动作。
就算我的天眼还在,也是要有这些红布人做帮手的,阴怨行动速度极快,数量再一多,我就算用天眼,也看不过来;有了它们帮忙感应,我就不用手忙脚乱了,只需盯紧红布人儿的动作就成。
到那时,我再支愣着天耳,两相结合,就能猜出阴怨的行动和想法,就算没有天眼都不碍事。
我心中大喜,正愁着晚上看不见阴鬼可咋办,结果静清就提前给我准备出了这三个小东西来。
不过随后我又愣了愣,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啊!它能感应到我的极端阳气,又能感应到阴怨的阴气……这不乱套了么?”
静清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会!一来它能最先感应到阴气,只要有阴鬼出现,它就只会和阴鬼保持关联;二来,你就算阳气旺盛,可体内仍有一部分阴气,有阴阳平衡气息流动,所以只要你不触碰它,就不会引起红布人的反应。”
打消了我的顾虑,静清又喊我凑到她跟前,附在我耳朵上,小声的跟我说晚上的注意事项,以及我该提前做的一些准备工作等等。
我一边听静清讲,一边有些惊讶,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麻烦。
傻妹子前后要经历两次劫难,一次在子时12点整,那会儿是新旧交替,阴鬼必定上门;另一次在卯时,早晨6点,那会儿是阴阳交替。
子时的劫难是最凶险、最重要的,只要度过了那一次,那就基本上算度过难关,剩下的卯时劫难,应对起来可就容易得多。
在应对劫难时,还要注意很多细节,一样都不能错,错了,郭玲就没命了。
静清简单解释了一下,她说子时阴气最重,所以阴怨的手段也就最强;而卯时阴阳交替,对阴怨道行有所影响,所以一般情况下,凶险就要小得多了。
我把静清说的话牢记在心里,尤其她让我注意的那些细节,我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完全记住后,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用太紧张,一切顺势而为。对了,你跟我说说郭玲的事儿,她是怎么到你家的?到来之后,有没有什么怪异的情况发生?”话题一转,静清就说到了郭玲身上。
我揉了揉眉心,心说哪儿能真不紧张?
这可是我搂了二十来年的妹子,虽然傻乎乎的,可俺俩感情老深了,我在乎的不得了。
退一步讲,别说是郭玲这个大活人,就算是院门口,种了二十来年的大树,突然被砍了,心里能得劲儿不?
我没把这些想法说出来,顺着静清的话,就唠起了郭玲。
等过了今天这个生日,郭玲正好20岁,比我小四岁。
那时候俺爹还活着,正月初一那天,家里柴禾不够,俺爹去后山的山凹子捡柴禾,结果就冷不丁发现了郭玲,她就被一层小薄被包裹着,躺在一颗老松树下。
说也奇怪,正月里的天儿还是嘎嘎冷,可郭玲那会儿冻得小脸通红,就是不哭闹。
俺爹吓了一跳,心说哪个爹娘这么狠心,死冷寒天的把这么小点儿的娃子扔外面?
探了探鼻息,俺爹发现郭玲还有口气儿,不过很弱,像是随时都能死去。俺爹柴禾也不捡了,着急忙慌的就把郭玲抱回了家。
原本以为就算那会儿没死,等过个把时辰后,郭玲也非得死掉不可,没想到俺妹命贼大,硬是活了过来。
可惜从懂事儿开始,就发现她是个傻子,张嘴啊啊的胡乱发声,也不会说话;等她再大些,就知道往我跟前凑合,晚上睡觉也不肯一个人,非得钻到我被窝里,让我搂着她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