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在五道荒沟村儿里,我就那么几个谈得来的哥们:张大侠算一个,前院做了上门姑爷的三杜算一个,大狗子算一个,再加上从来都笑呵呵的小大夫,就这么四个人!
他们四个是打心眼儿里,把我当成平起平坐的哥们儿,不像村儿里的其他人儿,狗眼看人低,当面说我挺勤快一个小伙儿,背地里就说我穷成那b样,肯定是上辈子造了孽。
所以,我是真心不希望大狗子再出事儿。
而且我天眼没了,啥脏东西也瞅不见,就算有静清帮忙恢复了道行,再对付阴鬼、黄皮子精这样的脏东西时,我也没啥把握。
大狗子郑重的点了点头,拍胸脯跟我保证我,往后一定会管住他大屌,要是再管不住,就一刀切了。
我撇了撇嘴,心说就那小蚯蚓,还敢称作大屌?拿放大镜看的啊!
我也没当场揭破,大狗子不是说过,以后还要领我去县城么?
找他那些姐妹啥的,倒是次要的,关键得让他请我去泡一回澡堂子。到那时,我再跟大狗子比比,非得让他转过身、背着我洗澡不可。
那会儿,我心里只想着提醒大狗子这些话,还有七天后我会给来给他解封,倒是把他那天晚上后背湿了一大片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要是当时就能想起来,也不至于后面惹出那么多麻烦了。
我跟苟村长两口子打了声招呼,就要往家走,他们就提醒我,青菜和炮仗都装麻袋里了,让我别忘了拎着。
我也不客气,时间赶得太紧,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先收着,钱不钱儿的,以后再说。
我刚推开自个儿家小院门,拴在苞米楼子下的老黄牛,就哞哞叫了两声。我心说,这家伙还懂得认人儿呢!唉,也不知道那天梦到王寡妇牵着头牛,到底有啥征兆,这托梦托的,太不专业,半拉喀叽的。
兴许是听到我推开院门的动静,我刚进到屋子里,就看到王娅从里屋出来。
“郭哥,这大老黑天的,你从哪儿扛回这一麻袋?里面装的是啥呀?”
王娅瞪着大眼睛,满是好奇地问道。
我把麻袋搁在了外屋地,对着身后跟着的王娅说,“刚才我去苟村长家化缘去了,里面装的是青菜和炮仗。郭玲在里屋不?我去看看她!你帮着把这些青菜挑出来,炮仗就都放到炕梢去,别再潮了。”
王娅点点头,就过来帮着忙活,我三步两步的进了里屋,就看到郭玲正依在墙上,盯着眼前一个地方,傻呵呵的笑。
我叹了一口气,挨着郭玲坐下,仔细瞅她脑门子上的印记。
现在这印记又变了颜色,已经由紫红,变成了紫黑,透着股说不清楚的邪性味儿。
圆形印记周围的线条,拉扯的更长,轮廓更分明,看着就像有谁用画笔,在郭玲脑门上画出了一个眼睛似的。
颜色越深,表明距离脏东西找上门来的时间越短;等到了明儿个,傻妹子的印记,肯定就会变成全黑。
我轻轻搂着郭玲,在她后背上拍打了几下,她也不主动往我怀里靠,就像没知觉似的,任由我抱着。
没一会儿,王娅在外屋就都收拾好了,手里拎着炮仗,往里屋炕梢捣腾。
我松开了郭玲,想了想,没去帮王娅忙活,而是从炕柜里翻出了《阴阳》来,我打算查找一下关于阴鬼气味儿的描述。
这回挺快,我按照目录翻看了几页,就找到了关于阴鬼气味儿的描述。
仔细读了一遍,我就好一阵失望。
妈b的,往后我还能不能干过这些阴殇、阴怨啥的了?
“……阴鬼无形却有魄,魄息间略有不同……欲分辨魄息细微差别,须当具有天鼻慧根,然此慧根,阴阳先生中百不存一……”
阴鬼有魄珠存于体内,依托魄珠,可以所以变换身形;不同魄珠间,带有不同的气味儿,不过彼此的差距很小。
想要区分不同阴鬼身上的魄息,必须得具有天鼻慧根,而这玩意儿更特么稀少,一百个阴阳先生里,都不一定有一个人能拥有这慧根。
王寡妇认为我适合学习阴阳术,那是因为我身上阳气极重,日后与更多的小娘们交.合,阴阳更加调和,对我提升道行大有裨益。
可除了这一点,我的天眼、天耳慧根都差劲儿得很。
天眼只能达到“不隐”的程度,想要达到终极的“不惑”,估计得修炼到下下辈子去。
我天耳资质也一般,近距离听阴鬼说话还可以,要是稍远一些,我就听不清楚,而且定不准它们的方位。
天眼、天耳的慧根都这么差劲儿了,我还能指望天鼻慧根能多牛哄?那不扯淡么!
《阴阳》上也说了,慧根这玩意儿,一强俱强,一弱俱弱。
也就是说,要是天眼慧根绝佳,那剩下的慧根也牛;要是天眼慧根差,其他的也都完犊子。
妈b的,我就属于一差就差一窝那伙的。
往后,我就算遇到了不同的阴怨,也分不清它们的差别;再加上我新变成了睁眼瞎……艹的,想想都窝火!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让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接着往下看;可惜,没看多大一会儿,我就想到了郭玲的身上,一想到她明天就能立判生死,注意力怎么都不能集中在《阴阳》上。
大晚上的我都想去四道荒沟,买青菜和炮仗,其实都是因为郭玲。
我不确定她能不能度过明天的命劫,要是郭玲短命,明天就要死掉,那我这当哥的,怎么也要让她临死前,多吃一些好吃的。
另外,我也有点私心,想要给自己多留一点念想。
往年俺家穷,买不起这老多大地红、啄木鸟啥的,就是零星几个小挂鞭。
不过就算是小挂鞭,点着之后,发出的噼啪动静,也能把郭玲吓得不行;那会儿她就会捂着耳朵,可命的往我怀里钻,咋哄都不出来。
我老稀罕郭玲依赖我的这种感觉了,要是郭玲没了,往后晚上睡觉,被窝里就只剩我一个人儿;过年放炮仗时,也再没人吓得往我怀里钻了。
所以今天我得多放点炮仗,我要多看看郭玲往我怀里钻的样子,我要把郭玲的每一个动作,都牢牢记在脑瓜子里。
这么想了想,我的鼻子就有点儿酸,眼睛里也起了一层水雾。
“郭哥,咋滴了?心情不好?”王娅眼尖,看出我情绪有些不对劲儿。
我也没瞒她,点了点头,就说明天还要起早去乡里,干脆熄了灯、早点儿睡吧。
我到外面尿了泼尿,回来从里面插好了门,正打算关灯让王娅换睡衣,结果就发现屋子里的窗帘已经挡上,王娅都开始一件一件往下脱了。
我站在地上愣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啥情况。
往常王娅怕我怕的不行,就担心我跟她耍流氓,所以睡觉前,得先让我关了灯,然后她才肯换衣衫。
今儿个是咋滴了?让胡妮子附体了?胆子咋这么肥呢?
那会儿我正琢磨着郭玲的事儿,可没心思整那些没用的,所以也没往她身上关键的地方瞄,就盯着她的侧脸,满脸的懵圈。
“郭哥,你瞅啥?不认识我了咋滴?”没一会儿,王娅就换好了睡衣,大大方方的躺在了她被窝里,伸出一颗小脑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