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让我们知道凶手是谁的话,现在你就可以松开手了,我们需要你手上的证物。”
说来也是奇怪,在那一刻她的手就松开了,一粒纽扣从手心中掉落出来,在地板上砸出丁零当啷的声响来,验尸房是寂静的,站在里边的三个大男人都是缄默着的,因为眼前死去的人是一个花季少女。
紧紧的抓住纽扣就算是在水面上挣扎的当下也不肯松开手,这便是知道结局是什么了,因为自己在湖中心,因为她不能游泳,因此站在桥上的那个凶手是会看着她被淹死的,纽扣就是唯一的证据了。
手机尽管在进水的状态下,却还是能记录死者生前输入的文字,能看到一则没有发送出去的简讯,是要传给南开的,上边只有三个字,我叔叔,这多么简单直白的指证,现在完全不需要更多的证据,直接提审乌天就是了。
杀死了一个根本就没反抗能力的未成年人,这已经是很大的罪名了,现在有杀死了一个本来在花季的少女,一切是多么的恶劣就不用赘述了吧,南开和高峰真想将这个人碎尸万段了,想到他们的父子都是一样的残忍,却是忽然就可怜起那个死去的乌承孝了,代替他们接受了这一切的惩罚,这到底是因着什么呢?
乌擎坐在医院长长的廊道上,他在等医生给自己的结果,这几天的心脏一直都很不舒服,可能进入了一种衰竭的状态,他总是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显得黑乌乌的脸,每次看到都要被吓的半死,一会儿他决定要上云姗那儿去,告诉云姗乌云去世的事情,顺便也看一眼乌俊。
医生从办公室中走出来了,将报告递给乌擎,随后说道。
“你最近的情绪起伏太大了,心脏负荷过重,我们建议你做一个心脏搭桥的手术吧,以后可不能如此高低起伏了,毕竟你的命要紧啊,我也是看了新闻的,知道你家中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可是乌先生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毕竟你还有几个孩子在,他们需要你的支撑。”
听完医生的话语,他忽然很想哭泣,可是一个大男人在这样的地方哭起来,是十分丢脸的事情,因此他就只能紧紧的拽着报告走了,现在能留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有谁呢,要进入手术室的时候,不清楚等在外边的能是谁呢?
原本自己的女儿是一定能来的,可是现在连女儿也没有了,他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绝望了,那个女人倒是逍遥了,不过这也是属于她的时光,自己无权干涉。
在确定手术的时间之前,他还是先去看了一眼云姗,那个女人从里边被带出来的时候,一脸晦暗的神情,她就像是地狱中的恶鬼一样,出现在了会面的窗口,然后他们各自拿起了听筒。
这么长时间了,这个男人从未来看过自己一眼的,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来看自己呢,云姗的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原本早上在牢狱里边就惴惴不安的,这样的情绪都延续了两天时间了,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你怎么想起来来看我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吧,离婚不是你主张的吗?再说协议我也签字了,属于我的那一份,我给儿子了,这都是说的明明白白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实在也找不到话语说了,她就只能如此开口,这一切显得锋锐,不过乌擎也不至于去责备计较什么,毕竟余下要说的话语,是能对这个女人造成重大打击的,是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不过尸体是今天凌晨才浮上来的。
“我来是要和你说,我要做一个手术,心脏搭桥的手术,我原本想着,要是你们三个都在的话,一定都是带着各自的孩子在外边等着我出来的,谁也不想我死掉,可是现在情况似乎改变了啊,要是我进入了手术室,你们都不会等我的,而且都等着我死在手术台上是吧。”
无限悲凉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乌擎感觉到这才是命运对于他的审判,他是该受到惩罚了,之前和云姗是好好的一对夫妻,可是有了钱之后,就不甘心如此的寂寞了,去欺骗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姑娘,还让人家为了自己生下了两个孩子,那个时候的于婷婷该是有多憎恨自己。
关键是他还飞扬跋扈了这么许久,一直都对于婷婷那么的残忍,现在终于被报复了,却是连骂她的力气和权利都没有了。
真正可悲该死的人是他啊,可为什么自己的孩子却是接二连三的死去了,乌擎竟然呜呜的哭起来了,对面的云姗低着头,似乎也很难受的样子。
“对不起啊,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对那两个孩子下手的,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给云媛一个教训的,我也没想到乌陊会出现那样的意外,其实我现在总是做梦,梦见那个孩子,他总是过来问我,大姨娘我做错了什么了,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呢,我本来还是个孩子啊,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呢,你知道吗,乌擎我要发疯了。”
她承受着煎熬,而且头发渐渐的干枯掉落下来,现在的她秃头了,变成了一个无比丑陋的女人,她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堪,因此就连抱怨的气力也没有了,因为自己是不配说那些抱怨的话语的。
“我清楚你不是故意的,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后来乌鄂也还是死在了乌天的手上,这个事情我不清楚你知道了没有?”
清楚倒是清楚了,新闻总是能看见的,不过心底也没什么波澜了,她只是想在监狱中赶快死去而已,被判处了一个无期徒刑,反而是痛苦的难以言喻,要是死刑该多好,总是有渴望能在规定的时间之内解脱的吧,这样遥遥无期的惩罚才是最让人崩溃的。
“我被判死刑多好,惩罚可以提前结束了,乌擎下辈子的话,你也别做人了吧,太累了,要不然我们就当几棵树好了,一家人都当树木就好了,即使是被砍伐了也一点感觉都没有,根本就不会嫉妒不会恨,也没有痛苦,你说是不是啊。”
她全部的关注点都在自己的身上,不会在转移出来了,乌擎感觉到费劲,这样的谈话似乎该提前就结束掉的,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乌俊,也是在这一所监狱之中服刑吧,想着这些,他的心就更加的难受了,似乎手术应该马上做,要是将心割除了,那样就再也不会痛了吧。
“云姗,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来这边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事情的,你能认真的听我说完吗?”
她抬起头来了,专注的看着乌擎的眼睛,这个男人在这一刻显得有些陌生了,其实几十年的婚姻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乌擎,不清楚乌擎会想着什么,要不是这样的话,自己大概也不会在十六年前就失去这个男人吧。
十六年的独守空房,她无限的孤独是无法被理解的,要和谁去诉说呢,那个时候的孩子都还是太小了,说什么都听不懂的。
是不是在一起睡觉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小孩子的理解,我也是一个人睡觉的啊,不是各自都有各自的房间吗?难道和他人一起用一个房间,不会感觉很怪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