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清楚你的身份,你是蛇族人,自然是要听你们族长的吩咐的,不瞒你说,我是方才从那边回来的,寨子中空无一人,不得不说族长是个聪明人,他似乎知道我要有一场报复,可惜我当时过去没报复的成功,还遇上了一伙人,这伙人和我们动手了,伤亡惨重,余下的人逃走了,我没追赶的意思,可我知道这是谁的人。”
老爷子将羊排一点一点的切开了,在凌晨吃这样的食物根本就不合适,再说昨晚上一夜都没睡了,这点东西吃下去,就和吃砒霜没什么区别,他年轻倒也无所谓了,可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竟然也和自己一样的吃法,不得不说他从未将自己当成是一个老人,他相信他自己不会被社会放弃和淘汰。
他曾经也说过,只有在他想要放弃的那一刻,才可以被放弃掉,不然他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对于他的放弃的,马格一直看着老爷子的脸颊,那清瘦的样子,还能支撑多少时光,人这一辈子庸庸碌碌的追求些什么呢,难道要到了死的那一刻,才想起来要活得轻松一些吗。
看他现在那功利心很重的样子,马格就感觉到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随便改变自己主意的人,老爷子说的这话语,不过是在旁敲侧击,要他去追查那些人而已,老族长是不可能带着人做这样的事情了,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的仇家了,当然要是丨警丨察做的,多半也不需要掩藏身份,再说要是丨警丨察,老爷子现在未必能回得来,还有心思请他吃饭。
“马格啊,我知道你在社会上有些人脉的我也清楚你现在保护的是我要杀的人,他叫做李南开,我没为难你的意思,我不是要你放弃保护他,而是要你帮我确认一下这伙人的身份,我需要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会出来冲撞到我。”
他说的挺干脆。
马格先前是选择沉默,可最后还是默默点头答应下来,他还能如何呢,不过这必须得是最后一次,他没办法再被拿来消费了,要是反复捏着过去的事情这要挟他办事的话,他马格要真是某天就要马革裹尸了。
放在以前他可能不好张嘴说这些,可现在他必须要厚着脸皮说清楚,他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在人家的陷阱中生活,最后再被毫无留恋的捏死,这样的生活就是他的噩梦,马格站起身给自己找了一张纸巾擦干净了嘴角。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不过现在要高调的宣布一下,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不会无底线的一直因为一份人情而反复的帮助一个恶魔办事,从十几年前见到他杀人不眨眼的那一幕,马格心底就畏惧了,他彻底的对眼跟前的这个男人感觉到了失望,深沉的失望,原本他想的是这个恩人自己是要好好报答的。
要不是因为失望,他现在也不用逃避到湘西去,成为蛇族人的一员,他身上的本事也是族长能看见的,要不然族长也不会答应让他加入,这便是现实的残酷,他可以接受这一切,但他不会接受被一个恶魔操控。
“既然是你开口,我当然是没有办法拒绝的,不过手谕的事情我想最后一次了,下次我要是看到了手谕那只能当做是一张废纸,我不会再来的,三天之后我会给你结果的,如果你感觉时间太长的话,你可以现在就告诉我,我尽量的一天之内给你调查清楚。”
老爷子视线斜斜的对着他看了一眼,随即招手,身后站着的人递上来一个木箱子,呈现开启的状态,木箱子中可以看见码的整整齐齐的美金,这一水的美金,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耀眼,然而站在老爷子身后的那些人,却都是以一种几近麻木的神情在看着这些钱。
马格什么也没再说,当然他也没对美金动什么念想,只是朝着门外走,老爷子的人迅速拦住他,并且说了一句。
“盟主没说能走,你就只能站着或者就回去坐好。”
马格浅笑着走过那个人的身边,那个人出手拦截之下,竟然被这看上去并不起眼的男人,直接提起来重重摔在地上,就像是小时候我们玩儿摔火炮一样,那种一毛钱可以买十个八个的小火炮,是触发式的,直接狠狠的摔在地面,就会发出蹦的一声,甚是好玩。
某人被摔的在地上翻滚的当下,站在老爷子身后的人纷纷围上前来,不过马格的脸上去毫无畏惧的神色,在他的眼中,这些人不过就是当年一毛钱能买十个的小火炮,来一个摔一个的而已。
正是摩拳擦掌要动手的间隙,却听到老爷子沉沉的声音响起来。
“不要和你马哥动手,他会打的你们怀疑人生,我已经和马哥说的很清楚了,一天之内要到那群人的资料,你们这是在参合什么,当我死了不成?”
那些人只得怯生生的退回原先的位置站好,马格在门口作揖之后,转身就潇洒离去了,老爷子心头不免有些惆怅起来,这小伙子还是当年的小伙子啊,只可惜他自己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了,有些人一直都在改变,而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变。
他还是和当年一样,看见金钱不为所动,兴许刚才他走错了一步棋吧,不该让马格看到那些美金,马格的心中会不会和当年想的一样,认为自己是在羞辱他的,老爷子越想越是气愤,他自己心底也明白,他愤恨的是马格说的那句话,以后再也不会因为手谕帮助他做事情了,这是何等的卧槽,他就这么失去了一个厉害的手下。
好吧这原本也不算是他的手下,他忽然起身,一拳砸在了钢化玻璃上,这传菜用的钢化玻璃转盘,都被击打的为之一颤,玻璃倒是纹丝不动的,然而老爷子的拳头可就糟糕了,血哗啦啦的往下滴坠,吓的身边的人慌忙上前处理,而他自己好似没有一点感觉,只可见面部神情,显得异常的愤慨。
邢先生从未想过要忽悠南开,他是掌握了一些命脉,可不是全部,南开注定不是池中之物,先前他的那些钝重的拒绝在不发生作用的情况下,他自己就开始了蜕变,这是很多人无法做到的,总之能在密林中活着回来的人,可不单单是靠着那一点运气的,他左右是个难对付的人,可他们终究也不会是敌人,敌对是没必要的。
“我可能当了三十几年假的丨警丨察,从你介入调查你母亲的案件开始,我就一直在想着哪天我在面对你的情况下,我还可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良心上才是安然的,事实上不可以被掩埋的那些过去,我还以为过去能真正的过去,却原来良心上的救赎是最难的,我知道你懂。”
他沉默了这许久,烟都抽了好几根了,就说这么一点话语,不免有些过分了吧,南开不曾去介意他晚上准备隐瞒自己多少事情,可湘西山林中发生的那些不是应当和他说清楚的吗?
就连那些事情也要隐瞒,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丨警丨察不是没去,而是去的太晚了,等他们到的时候,火拼已经结束,现场死的那些人身份无法被确定,而老爷子根本就逃的无影无踪的,他们的办事效率如此低下,完全是因为不能信任邢先生的缘故。
一个人卧底了三十年了,现在回来了,身上的那种痞气根本就去不掉吧,在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的,这也很是正常,他在队伍中没有威望,指挥不动那些人,这也是正常的,唯一不正常的是南开是从老族长的嘴巴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而并非是邢先生告诉给他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