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很快就到了,他下车之后,朝着护城河一直都过去,在桥洞之下发现一所屋子,这么破败的房子,竟然用一把锁锁着,这钥匙应当就是打开这锁的吧,他朝着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并没有人在,因此他就大着胆子试了试,结果还真就打开了这扇门。
里边空荡荡的,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而他转身几乎吓出尿来,一个人穿着怪异的巫师,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眼睛直勾勾的,黑溜溜的,那种邪气是从上到下传输出来的,看一眼都会感觉很惊悚,他实在是害怕这个人,因此就将视线给移开了一些。
但是他是紧紧的跟随着自己的视线,他在不断的追逐中获得了乐趣,然后就发出了那种惊悚的笑声来。
就像是半夜里听见疯狗在笑一样,非常可怖。
“你来拿走东西,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这样合适吗?兰姨没跟你说要尊重一下长辈,比如我这样的老爷爷?”
他竟然自称老爷爷,这个人应该是云南来的吧,个头不高,身上穿着黑袍子,头上戴着用三角坤子撑起来的黑纱,活脱脱是个地狱出来的黑无常,这身边要是来个白袍子,一准要吓死南开。
他脸上黢黑的紧实,眼珠子瞪大了之后,就像是钟馗一样,两腮的胡子也是密密麻麻的,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一准要发疯。
这嬉笑的言语,听着却十分的惊悚,要不是他底盆稳的话,早就吓飞了。
“我以为这边没有人在的,而且我比较着急,总之对不起了,我不想解释。”
南开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么语无伦次的说这些话,最后的那一部分简直就是在讨打啊。
这巫师竟然也没跟他计较,就是呵呵笑着,摆摆手说。
“那既然东西都已经拿走了,那就离开吧,我这边不是还有活计要营生嘛,我就算是个巫师也是要吃饭的啊。”
南开一下发蒙了,这东西拿走了,什么东西也没有啊,他刚才拿走了什么东西吗?屋子里空荡荡的,有什么东西啊,空气啊?
见他迟疑的不肯出来,这巫师一把将他给扯住,也就顺势给揪出来了,反而是一笑,就将一个饭盒塞给他。
“好了看你傻乎乎的样子,逗你也没有那么好玩,那这东西你可是要拿好了,兰姨是不在了,可你要有些本事才行。”
这巫师后来竟也不怎么的和他言语,就是伸头远远的看着河流,然后他从那屋子里边拿出一把笛子,就站在桥面上吹奏起来,那悠扬的笛声穿过了河水,绵延着摇晃着,到了南开的心底,很多年以后南开都还会在梦境中听到这笛声。
巫师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而南开注定要拔腿走开,因为他不能将时间一直耽搁在巫师的身上,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去城北了,兴许那个拿走了东西的人,现在已经焦灼的等着要和自己做交换,因为他想要的永远都在自己的手上。
在路上他的曾想过,要是现在我无声无息的走了,是远离了这一切,但是多年之后在没人怪责我的情况下,我还会不会有内疚的心理,他想应该是会有的,因此就决定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能做。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他走到了城北的小树林,在那个地方张望了许久,也没见到和自己碰面的人,其实互相之间也没有约定过,这全部都是他的直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愿意找个地方好好的等着。
树枝遮盖住他的脸庞,他在树下睡着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覆盖了一层阴影,睁开眼看到的果真是队长,他心中欣喜,原来我也有料事如神的一面。
队长显得面容憔悴,这几天为了找回那样东西,一定是焦灼的睡不着觉的,他没有能休息好,所以眼圈都像是烟熏过的一般,看他形容枯槁的样子,南开也就不难以理解他的做法了,人都是因为立场不同,所以才在做不一样的事情,他现在的这个样子,自己也经历过,以后也还会有。
“老兄其实最近天气一直都很好,我都在等着你联系我,也知道你拿走了小树林的东西,原先我以为我给你一个线索了,不曾想你们是一个团体的,也是早就认识的呢,我有些自作聪明了,你们才可以这么完美的戏弄我,关于我母亲的案件,我想知道你究竟是知不知道真凶?”
这个问题他一样的问过了沉沦,也问过了和他会面的那些人,除了拾荒者不在问不到以外,能够接触的他一律都问了,要知道他们说出的答案都是相同的,也真是因为答案相同,才更加证明他们对这件事是商量好的,互相通过气打过招呼的,因为知道他一定会问的。
队长脸上有着疲惫的神情,他现在不想纠结这样的事情,因为在他看来要回东西是必要的,其余的都是次要,要是自己心情好的情况下,可以给一点时间参与进来讨论一下,可要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一切就还是免谈吧。
“我知道你在这边是等着我的,你知道我回来,所以我真的也来了,城东的或者是城南的,总之有一个地方的东西应当是给我的,你拆开看过了是吧,团体就错位了,我们是一个联盟。”
他依旧是改不了这样的习惯,习惯于纠正一下,其实他的内心里常常会有求同强迫症的倾向,只是还没有那么严重而已,南开当然承认他们是一个联盟,只是在十年前他的枪被人下过,之后那把枪下死过人,这样的事情他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去面对,却非要隐瞒下来呢。现在南开清楚了,自己的母亲的确是个丨警丨察,而且是个只当卧底的丨警丨察。
可是内心里从来也没有过骄傲的感觉,尽管母亲做了很多贡献出来,但是她忽略的是整个家庭,她葬送了父亲的生命,她以为那样是奉献,可到底问过父亲的意思吗?站在父亲的立场上,他是否会认为这样做是奉献?
因此对于一个不能堂堂正正面对自己过失的人,他大概是很难有尊重的心理的,在那样的人的内心里,只有自私的自己,没人其他人,他没有一整个世界,没有一整个社会,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当丨警丨察呢。
“是不是一个联盟这个不重要,我想知道十年前你隐瞒这件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我母亲是心知肚明的,我现在甚至都很怀疑,你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而对我母亲的案件置之不理,因为你在报复她,你认为她收集了你不光彩的过去,所以你必须要让她死不瞑目,其实你们这些人都有自己不光彩的曾经,因此现在你们达成一致了,要共同让我母亲的案子成为一桩无头公案。亏得我当初还那么的相信你们。”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抵触队长,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了,他们都在搞鬼,他们合力要破坏掉所有的证据,就是为了要让母亲的案子成为悬案,成为无法破解的谜,因此拾荒者才会去偷走那三样东西,队长才会这样找三种东西,这三个地方,他应当是跑了很多遍的。
只有巫师,只有明华,只有这两个人是坦荡的,他们没有参与进来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为了自己的过错去掩盖,虽然说辞是一样的,可是性质却已经完全改变掉,要是他们想巫师一样,自己母亲的案子早就侦破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很难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