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嘴唇的形状,还有那微微往里凹陷的眼窝和我记忆中父亲的样子居然有八九分的相似。
可是,我的父亲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我亲眼看到的。
当时傅老还让人把他和我爷爷送去火化了,这棺椁之中的应该不是我的父亲才对。
可这么想着,再看看这张脸,依旧是越看越觉得像,我抬手将棺椁盖子推到了棺身一半的位置。
这么一来,这“人”的半个身体就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它通身除了手掌的位置,都长满了白色的毛发,就好像是一只长毛僵尸一般。
此刻的我也不惧怕他,而是拉起它,翻过来一看,赫然看他的右手手心的位置,有两颗黑痣。
看到这黑痣的瞬间,我便泪如雨下。
因为,父亲的右手心就有同样的黑痣,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总是喜欢伸手宠溺的摸着我的头,所以我绝对不会记错。
如果说长的有些像或许可能只是凑巧,脖颈上的伤疤也牵强的被归为巧合,那么这两颗黑痣又是什么?
而且,他还有呼吸,他没有死,只是这一身的白毛是怎么回事儿,难道?
兽化?这个词从我的脑海之中迅速的闪了过去,我想父亲应该是与我一样的,身上流着老太爷兽化后的精血,所以死后不进行焚烧,就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爸!”想到这,我便握着他的手呜呜呜呜的痛哭了起来,脑子里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父亲给带走。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爸,我不能让他躺在这冷冰冰的棺椁里。
“爸,我带你走。”我说着使出全身的力气,准备将父亲从棺椁之中跩出来。
父亲的身体很沉很沉,我拽了半天,他的上身才微微的起来了一点儿,紧接着我便无法让他动弹分豪。
僵持了一会儿,实在是撑不住了,才又松开了手,想着能不能用别的办法。
结果这一松手,父亲的后背先撞了一下棺椁的木板,紧接着父亲的嘴便微微的张开了一些,从父亲的嘴里,露出了一小块血红色的东西。
这是?我不禁凝眉伸出手,轻轻的捏住父亲的下颚,他彻底的将嘴张开,我从他的嘴里取出了一块如血一般红的玉。
“血玉蝉?”看到这块玉,我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进过李公公的大墓,我很清楚这血玉蝉一共有七块,如今我知道的是,我手上有一块,萧冷冽和卓一凡各有一块,还有就是之前那被灭口的盗墓贼,他们的血玉蝉被人夺走。
如果这块血玉蝉是这四块之外的,那么也就说明,清儒之中,还有七小福的后人,或者是和萧冷冽一样,幸存下来的七小福。
如果不是,那么这块血玉蝉,就很有可能是那被灭口的盗墓贼的,也就是凶杀案的凶手夺取来的。
这么一来当年的那个案件,就真的和清儒有关。
看看这血玉蝉,再看看躺在棺椁之中的父亲,原本对于清儒这三年来的栽培还心存感激的我,有种被蒙骗耍弄的感觉。
他们没有帮忙火化我的父亲,居然还把他安置在这,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这一刻,我对于清儒充满了怀疑,甚至觉得当年傅老那么巧的出现在村子里,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会不会杀害村里人的凶手就是清儒的人?这三年多来,他们只不过是在我的面前演戏,假装是在保护我,实际上只不过是想知道,我对于那残卷的事儿,究竟了解多少。
这么想着,我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无力的朝着身后退了几步,脑子里头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嘀嘀嘀,嘀嘀嘀。”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际,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上头显示的是杨淼的电话号码,脑袋已经混沌的我,随手就点开了。
“小九啊,你看好了么?我们现在就回去了。”电话那头杨淼将声音压的极低,并且语速非常的快,看来他们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小九,不管看没看完,你赶紧的出来。”
杨淼说罢,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棺椁之中的父亲,想立刻带他离开这,但是,心中也非常清楚就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把父亲从这弄出去。
并且,还打草惊蛇,被他们发现。
这么一来,他们要怎么对付我就不得而知了,到时候保不住父亲,我自己也绝对没有反抗的机会。
想到这,我咬了咬牙,将血玉蝉放回到了父亲的嘴里,又小心翼翼的把棺盖给退了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上头的仓库里,并且,将这门给关上,深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均匀。
张斌和杨淼回来的要比我预想之中的还要快,我调整好呼吸不到两分钟,就听到了外头店面处传来的开门声。
紧接着,就是朝着这边过来的脚步声。
张斌掀开布帘子,喘着粗气,进来之后,视线立刻就看下了我。
“怎么样了?杨哥的手没有大碍吧?”我望着张斌问道。
张斌喘息着,又朝着那铜马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稍稍的放松了下来。
紧接着,我就看到杨淼从张斌的身后进来了。
“我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了涂个药就好了。”杨淼说完,就十分自然的朝着我这走了过来。
“怎么样?”他走到我的身侧,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我愣了愣,底下的情况,肯定是不能跟杨淼说的,所以只是摇了摇头。
杨淼没明白我的意思,不过张斌在这,他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是假装还要继续看,等到十点半左右,两人才跟张斌道别,离开了仓库。
原本可以直接联系清儒的公车再过来接我们,不过我和杨淼都默契的选择坐公交回去。
“小九,怎么了?没看尽兴么?把手机给我,让我也看看。”杨淼刚刚在张斌那一直忍着,就怕被张斌看出什么端倪。
如今才刚走出那仓库没多远,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跟我要手机看了。
我将他的手机还给了他,并且跟他道歉。
“杨哥,我什么都没有拍。”我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杨淼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又表示理解:“我明白,有时候我看到那些贵重的古玩也会如痴如醉,忘了就算了,不过你得跟我说说,那里头是什么好玩意儿。”
“里面?”我迟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空房间而已。”
我说完,杨淼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退去,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不过当下也没有说什么,还是跟着我一起回到了清儒。
到了当铺里,我没有心思吃饭,也没有心思跟郭朝奉报告今天究竟看了些什么,有什么长进。
杨淼倒是跟郭朝奉侃侃而谈,这么一比较我确实是逊色不少。
“卿九儿?卿九儿?”
当我还立在票台发呆的时候,郭朝奉突然叫了我好几声。
我怔怔的看向郭朝奉,他蹙眉对我说道:“把到期的当票都归好,明天上头就会有人来收。”
“哦,好。”我听了赶忙点头。
郭朝奉的眼里头却透出了一丝丝的不信任,淡淡的说了一句:“算了,这事儿还是由杨淼来做吧。”
“不用,我能行。”我赶忙开口。
郭朝奉却摆了摆手,他决定了,便不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