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时候,我将自己放置在柔软的床上,我开着电脑,电脑上正播放着美国好莱坞大片,精彩的枪战、机智幽默的对白,可这些都没有办法集中我的注意力。我看着电脑频幕,可我所能看见的,只是那张和我异常相似,而又完全不同的脸孔。入眠后,梦中浮现的也都是这张脸。一整晚,翻来覆去,结果基本没好好睡觉。我坐在床边,顶着黑眼圈打量这块石头,也许当初的确应该听白航的话,它让我有些寝食难安了。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扔掉它的时候,楚杰却忽然造访。
楚杰和我已经很久没见,不过并没有太多的陌生感。他坐在那儿,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只是他一言不发,盯着我看好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个让我啼笑皆非的问题:“你……还是你?你还是左安?”
我虽有些想笑,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楚杰一定是梦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问题。楚杰将他看见的梦境告诉了我之后,他就离开,临走时叮嘱我保重。我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就知道他并不怎么放心。他的梦境中,我,左安将会被取代,也就是说前世和今生将会兑换,但是……却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结果只是一片灰白色的。而且发生的时间就在一个星期之后,我生日当天的晚上。具体怎么发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不知道……一切都像是有人Cao纵全局的棋局,而我…却好像只是个不太清楚一切的棋子。我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等,等待一切的开始和结束。
这一个星期对于我而言有些分外的难熬,书也没怎么好好写,吃饭睡觉都有些心不在焉,那张冷漠的脸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即将有事会发生。终于,我等到了我生日的当天。推掉了和父母共度和朋友共度的邀请,我安静的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开始有些昏昏欲睡。整个人有些天旋地转,还有些轻飘飘的。随后,当我睁开眼时,我看见的一切都足以令我诧异。
我躺着,躺在一个木制的床上,也许应该称之为床榻一样的东西,边上还有垂着的帘子,帘子上的花纹很别致,像是荷花又像是别的什么,纯白色。摸上去很软,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我起身,发现我自己穿着的是纯白色的衣服,应该是衣服……而且我的头发居然及腰。我愣愣的看着,看着我手上食指处的一枚戒指,戒指上是黑色的,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戒指上的,不正是晓晓给我的黑色石头么。看来……我的确已经回到我的前世,那么……前世的我是不是也去了今世?我不知道他在今世会做出什么,所以我起身焦急的想要寻找如何回去的方法。我才一脚踩到地上,边上就有两个女人穿着像侍女一般的衣服上前,询问我有什么吩咐。我伸了伸手,却明显察觉到她们身上微微一震的瑟缩。而在一边的柱子上,我看见了一个女人,白色的衣衫上带着血迹,头垂着不知是死是活。我不禁心里一阵,白色……四周围的一切基本都沿用了白色,包括侍女的衣服以及发饰。白……我不禁走上前,心跳显得有些不规则,我撩开了那女人的头发,发现了一张那样熟悉的面孔。白玉棺里的那个女人……櫄溪……
眼前的她和我所见过的完全不同,脸色很差,嘴角有血,身上还带着一条条的血痕,我顾不得许多,把她解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侍女们的眼神就好像是见了鬼,尽管如此,可她们依旧不说一句话的看着。我斟酌了一下,试着开口让她们替櫄溪找医生。随后我就在床边守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如果我想回去,她就是契机。医生很快来了,替她治疗之后就躬身告退,所有的人他们眼底那种浓浓的惧意,太过明显……
我看着床上几乎奄奄一息的櫄溪,医生的话说简单就是只要我不再伤害她,她就可以活下去。想起她最后的惨状,我实在无法保证。只能趁着还是我在的时候好好照顾她,我在她床边守了几天,我并不去理会所谓的朝政,我也无法理会。但似乎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习惯,所以我也不用过多的掩饰自己。第六天,櫄溪才清醒了过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为什么你不让我死?”她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所能看到的唯一的东西就是恨,滔天的恨意,让我不免有些泛寒。我相信此刻如果有刀,也许把我凌迟她也未必解气。我只好默不作声的站着,任由她就这么死死盯着我。她的确是个很美的女人,即便是现在这样危在旦夕的模样,让我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她看了我好一会儿之后,猛地一声轻笑,她的话就像是一把匕首,一下子插到我的心上:“你不是他,他的冷漠你一丝一毫都没有,你!不是他,你是何人?”这一次,轮到我无言以对,这个女人,眼睛太毒了。那么,我该怎么解释?我是他的后世?好吧,我自己都不信。
她见我沉默,眼底满满的不屑:“罢了,你是何人与我并不关系,倒是我该贺喜你,成了王。”她的嘲讽那么明显,介于我知道她最后遭遇的痛苦,所以我也不愿意再去多说。叫人给她煮了些东西吃,拿了更换的衣服。很显然,这一切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但介于我王的身份,无人敢言,他们只是默默的服从。我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书,翻阅了半天,这些诡异复杂的文字,我一个也看不懂,只得放弃。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也不敢随意走出这间屋子。櫄溪丝毫不介意我的存在,吃了些东西,居然在我面前企图更衣。我面上一热,立刻转过身去,身后她发出了黄莺一般的笑声:“若是被他知晓,你定会被众人嗤笑。”我的不语,终于换来了她的好奇:“你究竟是何人,竟与他如此相像,莫不是兄弟?你不言不语,又有何用?”声响停止了,可我依旧不敢回过身。她又笑了起来:“转过来吧,难不成你就如此背对一夜而眠?”
转过身,我却再一次无言,她就像是艺术馆里的珍藏品,这几天她的精神好了不少,白皙细腻像是白瓷一样的皮肤,随意挽着的发髻,大而妩媚的眼,饱满的面容,唇总是似笑非笑,她懒散的靠在床边,优雅的脖子刻画着几乎完美的弧度。她……真的很美…可眼下,她眼里那种哀伤压得我有些心疼。我坐在一边,犹豫了一下,递了一杯水给她。她的神情安逸,眼角微微上扬,微微的眯起了眼,像是一只慵懒极了的猫。她也不接,我的手就这么伸着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软软糯糯的Xing感:“不论你是谁,我櫄溪在此谢过,櫄溪别的没有,仅有如此一身皮囊,若是你不弃,便要了去,若是他,我定不会如此。终究是个死,那便当我予你的重谢吧。”她缓缓退去衣衫,我虽然心跳过速,可我也知道,我并能如此对她。闭着眼,替她拉好了衣衫。她就近在咫尺,带着一种一样柔和的香气,在我的身边驱之不散。
也许是因为我的拒绝,她才彻底放开了。因为屋子中只有这么一张床,而且夜里很冷,我让她睡在里面,我总是尽可能的靠近边缘。我不是柳下惠,面对如此绝色,我不能保证,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克制。她看起来很单薄,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里面。夜里,她大概是觉得冷,向我这里动了动。我有些尴尬,再躲,我就到床底下了。我只好僵硬着身子,她像是需要温暖的猫,蹭在了我的身上。当她的手在我身上划过的时候,我真的听见了天使和恶魔的交战……这一夜不眠……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离开,或者,有可能我就这样变成了他,永远都回不去。整日面对那些人敬畏或者恐惧的眼神,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我……成为了王,锦衣玉食,只要开口,任何事都会有人为我去做。他们对我恭敬顺从,可这样君王一般的待遇,却无法让我快乐。这里并不属于我,我只是我,只是左安,不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