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现在是正常的,可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不正常。虽然M并不是个坏鬼,可我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我躺了一会,坐了起来。摸到我脖子上的印痕,深深的嵌进去一段,我想我的脖子现在应该是惨不忍睹。我在家里寻找了一阵,总算找到了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穿戴整齐后,我让M在家里等我。出门买了些吃的,我不知道M会喜欢吃什么,因为她没有味觉,可我依然订了披萨和一些西式的小餐点。当我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M呆呆的站在窗口,似乎是在看窗外的雪景。
我们很沉默,她对于面前的美食,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这样的歉意太过于明显,反而刺激着我的神经:“M,如果你觉得歉疚,觉得愧对我,把这些东西吃了。我一向不太喜欢这类的食物,你不要害的我胃穿孔。”我不会哄人,说的话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起码她肯吃东西了。我依旧记得老人的话,也真真实实看见了她的变化。厉鬼……是会索命的吧,我摸了摸我的脖子,犹豫着开了口。
M安静了很久,她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我以为我会失望,正当我想要找其他的办法时。M开口了,她依旧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只是告诉了我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她优美的歌声是因为从小有着良好的教育,她学的是声乐,也有着钢琴8级的技术。甚至还学过素描,油画也非常好。我有些诧异,但是更加重了我的疑虑,她为什么自杀?
M从老师手上毕业之后,就一心想要去演艺圈看看。其实她也是个小花痴,那些韩国明星,日系视觉美男,她都很喜欢。可这些在她父母眼里,完完全全就是不入流。她的父母都是音乐系的教授,母亲是拉小提琴的好手,父亲则是指挥家。他们的家庭有的只是高雅、优美、M从小就学习这各种高雅的东西,不过幸好,她并不讨厌这些。可当她的愿望被父母驳回,而且不准她再踏出家门半步的时候。她那小小的叛逆期开始了……
她开始小小的撒谎,骗父母说自己去音乐学院深造。但事实是,她拿了那高价的学费,然后和一群同样花痴的小女生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然后就是每天吃喝玩乐,当然偶尔也会画画。最重要的就是她们一起报名,参加各种选秀的节目,包括海报、电视、综艺节目的视镜。虽然都没有什么太好的结果,可是她依旧乐此不疲。当然钱也在日益缩水,不过她居然被选中拍杂志封面。工作很正式,没有色狼摄像机、没有过分要求,而且还有一大笔的钱。她觉得自己是在太好运了,在一次封面杂志工作之后,她留在摄影棚看其他明星模特拍摄。
她的幸运度大概在那一天里用完了,因为那天她居然看到了她梦想中的视觉系美男。而且这个美男,还邀请她一起吃饭。面对一个帅哥,什么都是可以的。而且他们居然在昂贵的法式餐厅吃大餐,吃完还去看了电影。之后这个美男送她回家……之后的整整一个星期,她就像是公主一样。每天都过着被宠爱的生活,他们甚至一起去游泳、逛街。之后……他们……
那一个晚上,她永远没有办法忘记。痛楚和甜蜜同时充斥了她的身体,美男温柔的吻、甜言蜜语,甚至是誓言,一切都像做梦。实在太美好了,她兴奋的想要告诉全世界。但是……很多美好都只有一瞬间,烟花总是在最灿烂的时候死亡、消失。而她就像是那个美丽的,廉价的烟花。
明星的生活繁忙没有自由,她一直都懂,可是当美男和别的女人爆出床照的时候,她没有办法理解。她以为美男会解释,比如那是拍戏,比如那是炒作……比如…她只想要一个借口,一个解释。可以让她继续自己骗自己……可惜,美男连谎言都不愿意说。原来美男只是喜欢那些没有被人破坏过的美好,比如她。那么现在,她已经不是了,所以就不要了。
更加讽刺的是,美男还将她的一些私人照片,在圈子里疯传了。说是替她找个好点的客人…被气愤和欺骗冲昏了头脑的她,在美男为她租的小房间里,上吊自杀。
M将美男的照片找了出来,我看了一会儿,虽然我无法理解对于这类人的喜好。在我看来,视觉系实在是没有办法去区分是男还是女。M看着照片发呆,这就是她想要得到的?我有些为难,难道一定要去找这个不男不女的混蛋,才能把M拉回正常鬼魂的范围?可M不同意,强烈的反对,我只能作罢。
夜晚,又近了。我喝着咖啡,看着M。M说她到了晚上就会神智不清,尤其是接近死亡时间的时候。我不知道该不该在家里继续等着,就这么看着她再次把我掐死。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她自杀的那个屋子。
冬天的夜晚很冷,街上人少得可怜,三三俩俩都快步的走着,像是身后有些什么在追着他们。我拉了拉大衣的领子,看着身后的M。她的衣服那么单薄,不过她应该对于冷,没有什么感觉。可我还是有些在意,所以拉了她的手,放进了我大衣的口袋里。她的手很冷,冷得我都没有办法握住。M想要拿开手,可在我坚持下,她不再躲避。楼道里昏昏暗暗的,仔细听,还能听到各家的电视、或者聊天的声音。
门打开后,我就站在一边,看着M为了自己再次死亡做着准备。我忽然有了一种想法,自杀死亡的人,如果不重复这样的程序,会怎样?我下了决定,但我没有告诉她。在时间到的一刹那,她爬上凳子,将绳子紧紧扣住自己的脖子然后踢掉了凳子。
但是,她并没有像我上次见过的那样,被吊着。她飘在半空,她的头发一点点长长、眼睛一点点变红。随后她凄厉的尖叫充斥了我的耳膜,我低着头,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一直穿的衣服,忽然变成了一袭红色。红得像是血一样浓重的颜色,长长的拖到了地上。我看着,就这么看着,我什么也做不了,她悬浮在半空,宣泄着她的情绪。这就是厉鬼……
我咬了咬牙,随后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那个老人送给我的符打开,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我有一种直觉,它会有用。我把自己的血滴在符纸上,可我还没有来得及迈开步子,那根尼龙绳已经悬浮在我的眼前。随后,窒息的感觉再次向我袭来,我第一次觉得我离死亡太近了。
不过这一次,她似乎是在挣扎,所以绳子很快就发生了变化,我捡起符冲了过去,我也不知道该贴在哪里,只能把符贴在了她的额头上。随后我被她用力甩开,撞到了墙上。我觉得我的手臂可能断了,我只能靠着墙,看着那个在巨大光芒里的M。她的痛苦变成了惨叫,回荡在整个屋子里,她的脸一会儿是那样,一会儿是恐怖的摸样。她的长发在空中胡乱的飞舞,红色的衣衫像是液体一样一点点落到地上,变成一滩腥臭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