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之后,我才察觉了有些什么事不同的。我在很多时候看见的人,他们没有什么表情,他们的颜色是淡淡的青色。他们……不是正常的人。那时候的我只有初二,所能得出的结论也只有这些。我试过告诉父母,但可悲的是一个是坚决的无神论者,另一个则是虔诚的天主教徒。随后,用了很多的办法,圣经、十字架等等。可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于是我开始不再告诉父母,让他们以为我正常了。
到了中专的时候,一切变得更加明显。在我的身边,他们和正常的人一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而我学会了如何辨别,尽管如此我的人际关系依旧不怎么样。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我所能看见的是鬼。之后我翻阅了各种恐怖故事、看了各种恐怖电影,鬼片充斥了我的世界,但是我所看到,没有任何的相同。我眼里的它们就是掉了色的老照片,除此以外与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中专的日子在安逸中度过,毕业之后我并没有继续深造,我只是觉得不适合,并没有其他过多的理由。实习、工作,近四年的时间,我一直都在换工作。他们……开始一点点来打扰我的生活。他们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他们总在找我,不停的接近我。我为了避开这样的接触,搬出了家,开始了一个无业游民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个在出版社的朋友找到我,看着我的状况,他询问我为什么不当个作者?既不用出去面对那些形形**的人,也不用对着老板低三下四,最好的就是可以窝在家里,想起就起,想睡就睡。自由,随意~~也许他当时只是一个玩笑话,可我却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我的语文成绩一直不差,而且作文也是颇为拿手。
于是我试着写作,也许世界就是这样的公平。我在一次次的工作不顺之后,静下心来动笔,竟然出奇的顺利。我的第一本小说是描写婚姻,第二部则是玄幻,第三部转写黑道。在我结束了第三本书的出版后,我成为了这个城市最出名的小说家。我的编辑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爱好文学,喜欢幻想,她对于能够和我这样的人合作,十分满意。她对于我的生活很好奇,用了很多的方法企图探究,但是我留给她的,只有一个QQ号,和一个手机号码而已。在过了生日之后,今年我24岁,在同龄人中不显得特别成功,也并不特别失败。所谓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过的自由。尽管如此,我依旧很不愿意参加同学聚会,因为他们对我而言太过于陌生,读书时的一切我记得已经不那么清晰,或者说是我选择去忘记。我不否认,我缺少和人相处的能力,而且显得薄情寡义。由于不正常的作息规律,我时常在深夜出没于酒吧、夜店或者咖啡馆。我抽烟,有烟瘾。也喝酒,但是我不酗酒,酒精有时可以帮我入眠。我总喜欢亚麻的衬衫、黑色的大衣、或者也有正式的西装,我总是穿的很文艺,或者说是随意。我和酒吧、夜店格格不入,震耳欲聋的音乐让我觉得远离现实,我不和任何人搭讪,我从来都只是待在角落,点着烟,喝着酒,看着周围那些疯狂的人们。我很少与陌生人说话,但奇怪的,这样的我,却总被人搭讪。
作为一个24岁的男人,有需求在我看来太过于正常。我也不排斥这种事情,我时常和并不熟悉的女人在一起,偶尔也会有人想要成为我的女朋友。但也通常会因为无法忍受我的沉默寡言,而分手离开。我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我的日子很简单,很单调,写书、出版、书友签名会。我偶尔会去图书馆,或者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四处游荡。我依旧能看见他们,但是我尽量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一样,当做看不见他们。他们对我投来的目光,我也视若无睹。我一直认为我可以继续这样的简单下去,但是……
熟悉的声音响起,在我租住的这间一室一厅的屋子里回响。我抽着烟,打开窗帘,如果是胆小的人,也许现在已经开始尖叫,但我已经习惯。窗外在下雨,很大,雨水打在窗上,然后又滑落下去。一道闪电后,我看见了一张可以说得上熟悉的脸。因为她出现在窗外,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的来历、她的一切我都无从得知。她的脸异常惨白,没有血色,嘴唇有一点点的青紫,像是在冬天被冻了很久。她穿着一件有些暴露的t恤,黑色的皮裤,以及八厘米高的高跟鞋。我的屋子在七楼,她很自然的在那儿,我不会去考虑为什么她会悬在半空。因为她不是人,所以她在那儿。
很明显她看得见我,知道我出入的时间,摸准了我的作息。她面无表情的脸贴在玻璃上,她的头发湿淋淋的黏在了脸上。她的眼睛是黑色,没有眼白,所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在看着我。她用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我的窗。我和她的距离大概只有十五厘米,我看着她,第一次没有放下窗帘。她很坚持,但她在坚持什么?
我做了会改变我一生的动作,但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察觉。我打开了窗,她的动作因此停顿,我能察觉她再看着我。我后退了一步,示意她进来。她的反应很迟钝,或者应该说是不自然。她用了近十分钟,才从窗子爬进了屋子。她趴在地上,背朝着天花板,而脸也朝着天花板。这是一个极其反常的动作,但在我看来好像很正常。
我拿来了毛巾,皱眉看着地板上的水迹,关上了窗。我手里的毛巾始终没有给出去,我不知道她需不需要。但是随后她拿走了毛巾,笨拙的擦着。她的骨骼似乎可以任意的弯曲,毛巾在她的手上乱成一团。我灭了烟,替她擦拭。然后抱起她,放到了沙发上。我在想我是不是做了有史以来最错误的决定,我开了口:“你是谁?想做什么?”我并没有期望我的问话会有什么答案,可她居然回答了。虽然她好像失去了说话的功能,说话的声音像是破碎了的瓷罐子,而且语句非常的不通顺。
我拿起纸笔,记录着她破碎的词。她说的很慢、很累,我只记下了几个词“沫沫、痛、杀,死了。”我捏着纸,看着她像个机械一样随意的动,她的关节和肌肉似乎异常的敏捷,她能做到人所做不到的动作。之后她对我房间的沙发似乎产生了留恋,也许不该用留恋,或者是……喜欢?她像是一只猫,蜷缩在了沙发里。她闭上了眼睛,也许她想睡觉了。我放下纸笔,第一次动手触摸她。她是冰凉的,没有脉搏。我看着她,已经无暇顾及我的沙发是不是会进水,我拿了毯子给她披上,她需不需要我不知道,不过这样我会好过些。
之后我关了灯,躺在床上,意外的是很快我就睡着了。冬天的早上天亮的不那么快,可我依旧醒了,醒的太早。闹钟显示的时间是清晨的五点,我戴上眼镜,环顾了我的房间。沙发上那一滩水渍,告诉我,我的确做了件很奇异的事情。我起床,洗漱后,开始收拾屋子。我打扫了所有可以打扫的地方,但是对于进了水的单人沙发,我实在束手无策。我只能打开窗子,希望太阳可以晒干它。
早上的空气很清冷,那是一种深深呼吸过后,心也会凉掉的温度。哈出口的空气带着浓重的白色,我的镜片模糊了,我拿下来,然后擦掉。我看见了她,她在地上,趴着。我继续向前走着,我能听见她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再爬,也许她已经忘了怎么走。我买了早餐,简单的蛋饼和豆浆。我看着她,在老板差异的眼神行下多买了一份早餐。老板认识我四年,我从来没有买过两份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