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点点头，指着羊群翻译起来，这个条件对于多杰岗日和瓦日南卡来说，的确足够诱人，不过多杰岗日沉思了一会儿，仍然摇头拒绝了。

“他说，他们村子的羊，喂的又肥又大，羊贩子全部抢着要，不愁销路的。”师爷转过去看着老四。

“你再告诉他一句。”三爷开口了，“我们还可以出资在村子里建一座卫生所，另外再免费培养一名医生。”

瓦日香琼村仍然是集体公社制，村民们虽然团结一心，但是村子里的硬件设施却是太差了，医院便是他们最头痛地问题，往往谁要有个头疼发烧，只能用当地的土办法，吃草药，拜神山，所以三爷的这个条件对他们来说，太诱人了，这一次多杰岗日没有任何犹豫，立马点头了。

“四哥，三爷，他同意了，不过他有一个条件，要带上他的两条猎狗。”

“是这样的。”瓦日南卡补充道，“猎狗能够提前嗅到野兽的气味，而且也记得回家的路，他们是进雪山最好的伙伴！”

“南卡老师，我们明白，别说两条，带多少条都可以。”三爷笑了笑道。

那边的谈判结束了，两厢情愿，多杰岗日倒也很干脆，直接回到马车上取自己的东西，回来的时候果真牵来了两条黑色的猎狗，每一条都有小半人高，看起来凶猛无比，是纯种的藏獒，别说山里的猛兽了，连我们看了胆子都怯。

“唉！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冬瓜低声评论了一句。

“换个角度想想，这也算是做好事了。”我颇有些无奈地道。

多杰岗日答应了，瓦日南卡也不好再说什么，跟我们告别之后，他坐上了马车，回村子里去了，而多杰岗日便带着藏獒坐在了三爷、老四的车子上。

至少听到村子里要建卫生所，所有的人都很开心。

雪山，由远处的一幅画，逐渐地变成了近处的实景，越靠近雪山风越小，世界越静，温度也变得越低，于是车厢里不得不打开空调。

车子轰鸣着咆哮着三个多小时后，终于再次停了下来，雪山到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仍然是严格地遵循着老四规划的路线。

雪山脚下的温度，差不多五度左右，下了车，一行人飞快地把御寒的冲锋衣换上，才感觉好了些，连说话都冒着哈气，这一片的草地，是羊群从未踏足过的，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草尖上还凝着发光的冰锥。

“这他娘地才叫做雪山！以前见到的那些雪山，都弱爆了！”冬瓜望着天空，由衷地感慨道。

天空是极为纯粹的蓝，蓝到放佛不存在，放佛直达世界的边缘，天空之下，是一片与世界融为一体的白色，蓝与白，搭配地十分协调，白色从山顶铺洒下来，一直落到半山腰处，放佛一面罩着白色头纱的躯体，看得人目不转睛。

“怪不得西藏有很多神山，连我瞧见这山，都有跪下来磕头的冲动！”来喜紧跟着道一句，他的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因为多杰岗日已经跪下来，冲着山顶磕头了！

他的跪拜极为虔诚，极为认真，两手贴地，紧闭双目，嘴里小声地念叨着。没有一个人出言打扰，直到他起身之后，师爷才冲着我们解释道，“他是祈求神山不要动怒，我们都是神山的子民，这个时候进山，并不是要冒犯神山，恰恰是因为对神山充满了敬意！”

如果这段话放到别的场合，或许会引人发笑，至少现在，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反而被这话中的气氛所感染了，我双手合十，冲着神山鞠了一个躬，内心祈祷着，希望这一次行动顺顺利利，可以达到我的目的。

多杰岗日先朝着山上走去，三爷紧跟冲我们道，“咱们该动身了，车厢里，给每一个人分了包裹，上面写着你们的名字，自己去拿吧。”

搭建帐篷的材料，均匀分散在我们六个人的背包里，由此才衬托地背包稍微有点重，其实真正用到的工具并不多。

在没有达到积雪层的时候，一根登山杖，便足以轻松应付爬山坡的坡度了。我们每个人手腕上，都有一块电子夜光表，这一次，三爷用了全新的黑科技，用这块电子表，不禁可以看时间，更重要的是还能充当对讲机。

北京时间，十二点半，对西藏来说，时间等同于上午十一点左右，所以我们并没有停下来休息，希望可以借助这段时间，尽量地朝高处爬。

因为语言不通，多杰岗日大叔能交流的只有师爷一人，所以他一直很沉默，牵着两条藏獒，走在队伍最前面，藏獒一开始还冲着我们叫，在多杰岗日俯身冲着我们说了些什么后，两条藏獒似乎对我们没有敌意了，即便如此，我们仍旧跟藏獒保持着一段距离。

之所以选择藏獒同行，除了这东西凶猛之外，主要还能抵御严寒。

爬到小半山腰的地方，两条藏獒忽然窜到了多杰岗日正前方，冲着前面狂吠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碰到了什么猛兽？”来喜胆子很大，上前一步，试图看清楚眼前的情况。

多杰岗日忽然回过头焦急地看着我们，藏语说地非常快。

“他是说，神山派使者来阻拦我们了。”师爷及时地翻译道，“要是使者不退让的话，咱们要再往前走，肯定会触怒神山的，只能撤回去，所以能否继续进山，全要看使者的意思。”

“我倒要看看神山的使者长什么样。”冬瓜有点不信邪地道。

“这老头该不会是故意坑我们的吧？”倒是耗子十分地精明，提出来一个观点，声音很低，多杰岗日听不到，“碰到了什么个东西，就说是神山派来的使者，好骗我们借此打道回府？”

三爷和老四脸色沉稳，什么话也没有说，他们是想静观其变，看看多杰岗日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我在一旁打着圆场道，“能让藏獒起这样反应的，肯定不是普通的野兽，咱们看看再说。”

多杰岗日跪了下来，紧紧握着拴着藏獒的绳子，身体随着藏獒前扑的动作，不停地抖动，口里念念有词，声音很低，频率很快，这一次连师爷也翻译不过来了，只能猜测道，“大概是祈祷神山息怒的话！”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在前方的岩石后面，一抹白色的影子忽地露了出来，再一细看，是两条通体洁白的雪豹，它们窜上旁边的岩石，居高临下地打探着我们。

“两只豹子，也能叫做使者？”冬瓜不禁有些好笑地道，转眼看了看我们，“拿这豹子当野味怎么样？我可从来没吃过豹子肉呢！”

“他娘的，你可别乱来。”我慌忙地把冬瓜拦下，气不过地骂道，“雪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对这玩意下手，你就犯法了。”

“冬瓜，有胆量是好事儿，但不是用在这些地方。”老四笑了笑，劝解道，“这事儿的确有些奇怪，雪豹是生活在雪地里的，咱们还要至少三个多小时才会到底雪地，怎么会在这里碰到雪豹的？先看看岗日大哥怎么应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