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活死人上次对我们下了狠手,几乎差点取了咱们的性命,这一次绝对不会那么好心,所以一见到她,我才会忽然改变主意。”我皱着眉头,一脸的凝重,“把我们从古墓中引出去,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是要我们跟他们走?我也想不明白,山神爷为什么会那么地信任他们。”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冬瓜唏嘘不已地看着我,“山神爷这种人,精明的很,没道理会被别人骗啊,更何况还是这帮连人都不是的活死人……”
“唉!”我叹了一口气,想到以后的事儿,生出一丝忧虑,“再见到山神爷,一定要问个清楚,涉及到活死人,一点儿马虎不得。”
“说到山神爷,他要是一直没有来找咱们,该怎么办?”冬瓜眉毛动了动,略有担忧地问道。
冬瓜的担心我也考虑到了,心里估算着山神爷的行踪,下定了决心,“咱们顶多在这里等两天,两天内他要是还不来,咱们就走。”
篝火燃烧地很旺,火苗升腾的声音,像是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响,在火焰的炙烤下,心里的烦心事顺着主动脉流了出去,又在新一轮的代谢中排出了体外。
什么时候入睡的,我不知道,想必冬瓜也不知道。
我只记得入睡前的最后一瞬间,我爬到了木床上。
没有闹钟,也没有家人的叫醒,心里更没有任何的负担,这一觉是真正的睡到自然醒。
扭动了下自己的身体,我的眼皮还黏在一块,木柴燃烧的声音窜入了耳朵,整间茅屋里还是如同温室一般舒适,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我忽然注意到不对劲了,睡了这么久的时间,篝火怎么可能还在燃烧?
慌忙地从木床上爬起来一看,地面上的篝火烧的正旺,旁边坐着有一个人,背靠着身后竖起的一根木棍,似乎听到我的动静,唰地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眼,坐直了身体,又朝着火苗里加了根柴火。
这个人居然是山神爷?他什么回来的,为什么没有叫醒我们?我呆呆地看着他,他的身上的打斗痕迹更深了,在左胳膊上还有几道明显的抓痕。
“你醒了?”山神爷淡淡地道了一声。
“冬瓜,别睡了。”恍惚了一阵,我飞快地踢了脚旁边的冬瓜,使得他痛叫一声,揉揉眼睛愤怒的瞪着我,我不管他,从床上跳下去,在篝火旁边坐下,担心地看着山神爷,“出来之后,我跟冬瓜还一直在提心吊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们。”
敲了眼他左胳膊上的抓痕,有点眼熟,我接着问道,“这是灰猫抓的?”
“嗯!”山神爷轻轻点着头,异常地云淡风轻。
“灰猫这畜生,就是太奸诈了,没想到连你都着了他的道儿。”我不禁有些愤慨,替山神爷打抱不平地道。
“我要是你,最后瞧见他的时候,果断一枪解决了它,一了百了,山神爷也就不用受伤了。”冬瓜也从木床上爬下来,精神头好了很多。
山神爷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过,最后又回到了篝火上,“是我阻止他开枪的。”
“那些事儿都过去了,你没事儿就好。”我看着山神爷,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我们睡了多久?”
“一天。”山神爷头也抬地回道。
这就说明,在我们睡着不久,山神爷就来了,只是没有叫醒我们。
“那你出来的时候,有撞到什么人吗?”接下来这句,才是我真正想问的。
万常石的队伍,还有五哥的队伍,当时都在古墓里,山神爷很有可能会撞到,出乎意料的是,山神爷断然地摇摇头,难道他们在山神爷之前就离开了?
冬瓜忽然站起身,走到床脚,拿起一杆老烟枪,看着有点眼熟,无奈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只能用这玩意将就将就了。”
我眼皮猛地一跳,昨晚上烟枪还不在,是什么人趁我们不注意搁在这里的?
没想到山神爷眉毛一皱,拦住了冬瓜,“别碰,那不是你的。”
冬瓜没有想到他取烟枪的动作会被山神爷拦住,愣了一下,终究是敌不过折磨自己的烟瘾,仍旧握着烟枪慢慢地朝着怀里送,枪口里还塞着一撮黄色的烟丝,得先在篝火上点着。
一边看着山神爷的脸色,冬瓜一边替自己开脱,“这的确不是我的,是滕午大哥的,可他不是回不来了嘛!山神爷,我实在是烟瘾犯了,嘴里难受,哈喇子直流,让我抽一小口就行。乔状元,要不你也来一口?”
这摆明了是想把我也拖下水,我虽然抽烟,但是烟瘾不大,只是为了提神,果断地摆摆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见我不配合,冬瓜不满地挤挤眼,余光瞧了眼山神爷,手里的枪口故作不经意地朝着火焰上送,他的这些小把戏全被山神爷看在眼里。
我在一旁好笑地看戏,全然没有帮衬任何一方的意思。
以山神爷的秉性,他既然说出不让冬瓜碰烟枪的话,那冬瓜想抽到一口,是真的难了。
在烟枪快要凑到火上的时候,山神爷出其不意地握在了烟枪上,时机把握地刚刚好。冬瓜眼皮子跳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向山神爷,手上一松,烟枪自然就这么丢了,再看时,被山神爷横在胸口处仔细地在端详。
看山神爷的动作,我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奇怪感觉,他似乎跟烟枪的关系不一般,尤其是这种端详包含了很多情感,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故人。
“山神爷。”我心念一动,悄然问道,“莫非你认识滕午?”
冬瓜舔了舔嘴唇,视线里还是只有那把老烟枪,任我如何用小动作提醒,他都没办法保持正经,看来也是被烟瘾折磨透了。
山神爷的反应一如既往,没有直接开口,反而握住枪口在手心里敲了敲,烟丝便卸了出来,枯黄的烟丝,犹如秋天的枯草,一根根地缠绕在一起。这缕烟丝恐怕是这间茅屋里,少有的不发霉的东西了。
“别介啊!”瞧见山神爷忽然的动作,冬瓜着急了,大声地喊道,却已经晚了,看着烟丝在火焰里迅速地化为点点红光,一脸的生不如死,“好好的烟丝,干嘛烧了!”
没了烟丝的老烟枪,便如了没有子丨弹丨的枪,只是一个摆设。山神爷对烟枪也不再上心,把它放到一边,看着窜到半空中的火苗,陷入了回忆,缓缓地吐出来一句,足以惊掉我跟冬瓜下巴的一句话。
“我就是滕午。”
这五个轻轻的字,如同一个五响的鞭炮,一声接一声的在耳边炸开,造成的轰鸣声一直持续,甚至让人有些轻微的幻听。
“山神爷,这个玩笑可不好笑,你怎么可能是滕午呢?”我瞧了眼冬瓜,他的眼神儿中同样是无比骇然,只好尴尬地一笑,试图化解脑海中的冲击。
“是啊,你跟滕午长得一点儿都不像。”烟丝没了,冬瓜也彻底断了念想,紧跟着我的声音道。
山神爷没有说话,眼睛微微一眯,目光变了几分,多了些凌厉和老道,接着伸出两手,在脸颊上捏、揉、搓、拉,从额头、眼角一直到下巴,没有一个地方没有被他折腾一遍,而效果也是相当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