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离我们不远,我们的言行举止全部落在他的监视之下,只能万分小心。
我上前再次把石子捡了起来,拿着手电,故作好奇地朝着石子扔来的地方看过去,大声地吼道,“喂!有人吗?!”
祭坛很空旷,我的声音在其中荡起两三道回声,耳畔才又恢复了平静。人影自从藏在石人身后,再没有动过。绝对的沉默也是我意料当中的事,所以我接着又吼了一句,“不管你是谁,谢谢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出去的路我们知道该怎么走,既然你想保持身份的神秘,始终不露面,那我们也不再多问,我们要走了,就此别过!”
说着我当真冲着对面礼貌地摆摆手,做戏自然要做足全套。
旁边的冬瓜早已乐不可支,还得强忍着笑意,在我耳边用低如蚊虫的声音嘀咕一句,“乔状元,你啥时候也学会坑人了!”
然后也向我一样,冲着对方告别,我俩的行径简直像是无辜的小羊羔在送别救命恩人,“壮士,我们走了,有一群坏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也快点逃吧!”
冬瓜口中的坏人,自然是万常石他们,我们抄了近路,远远领先他们。没想到对方倒真的耐得住性子,仍然没有出声。
不过不管他出不出声,我的目的达到了,我找到了跟他分开的理由,如果他要是肯现身,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那就更好了。
“咱们走吧。”等待了接近一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知道那人应该不会现身了,心底叹一口气,难道我的心思被猜透了。
“早该走了。”冬瓜点点头,果断地迈开了步子。
绕着祭坛的外围,朝着进来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心里便放松一些。
祭坛往前,是一条甬道,甬道跟悬棺谷中间被一条石门隔着,这里头唯一的危险便是红毛粽子,已经被我们除掉,所以到了这里,便等同于半只脚迈出了古墓。
还没等我们踏进甬道,身后寂静了许久的祭坛却有动静了,一阵咔擦咔擦的声音随之响起,引得我跟冬瓜身体一怔,飞快地转回了身。
在祭坛的另外一侧,石壁上的长明灯,忽地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每一盏灯的下面,都有一个在动的人影。
六盏长明灯升腾的火焰,把整个祭坛照亮,跟这光线一比,我们的手电光都显得弱了不少。
人影缓缓地走向六盏长明灯的正中央,汇聚在一块儿,而在聚集地原本就有几个站在那里的人,即便是距离相隔甚远,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为首的那个人,忍不住叫了出来,“五哥?怎么会是他们?”
我早早排除了五哥是引路人的可能,因为我打内心里觉得,他的目的跟万常石一样,希望我死,既然如此,犯不着又出手救我。
而看到真的是他,我忽然有点懵了,心里的惊讶瞬间达到了顶峰。
难道是我错了,山神爷和冬瓜才是对的?
在长沙的那个夜晚,出现在车窗外的人脸并不是他?
冬瓜的目光很敏锐,比我早一步看清楚他们的样子,有点戏虐地道,“没想到救我们的人是他们,这帮活……这帮人倒也不是没有人情味嘛!”
活死人三个字,他停住了。
五哥的人加起来一共有十个,有几个看起来面熟,应该是在鬼王地宫打过照面,也有几个是第一次见,这说明他们的队伍人数不少。
他们点燃了长明灯,却又一言不发地站着,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们不动,我们自然也不会动,毕竟山神爷说过,要我们跟这群活死人保持距离,这般对峙着,情况就有点尴尬了,我跟冬瓜用眼神儿猜疑着对方的意图,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还留。
率先动的到底还是他们,五哥忽地抬起右手,动作看似很慢,没有什么力道,手心里飞快地飞出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们面前,跟我口袋中所装着的那三颗一模一样。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仍石子的人正是五哥,看他这力道,我不禁有些色变,我估摸着两个冬瓜的力气都比不过他。
这一次,我跟冬瓜依旧都没有动,也没有去捡地面上的石子,只是垂头认真地看着,像是第一次瞧见这颗石子一样。
“他这是想让我们跟他走?”冬瓜小声地道。
“看样子是这样的。”我皱着眉头,脑子里的思绪非常地乱。
“那咱们,跟不跟他走?”冬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在我知道五哥就是引路人之前,遇上他们,我是肯定不会跟他走的,因为我心里的疙瘩还没有解开,现在这颗疙瘩松开了大半,我甚至觉得那个梦只是一个梦,车窗外的人脸并不是五哥,所以情况有点难办了。
这群活死人,无论怎么说,都是跟我们同样的目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可以称之为盟友,所以按照这个道理来说,他们应该不会害我们,让我们跟他们走,或许是真的出于某种原因。
活死人的脾气,跟山神爷有点像,甚至更甚,根本不可能主动开口,能做出一些行动,已经算是够意思的了。
从山神爷口中知道了活死人的存在后,我内心里跟冬瓜一样,有一个略带阴暗的念头,想近距离地瞧一瞧,这些活死人到底是什么样子,身体是热的还是冷的……
五哥一众人,显然在等着我们的答复。
冬瓜舔了舔嘴唇,有点被说服了,“乔状元,要不然咱们跟上去看看?”
有的时候,明明是心里尚未分清楚的事儿,听别人一说,可能立马就冒出来了同样的念头,而且坚信这也正是我的真实想法,这种跟从的思想在生活中时刻存在,在每一个人身上也都存在,对我也一样。
“好!”我点点头,彻底放弃了心里的抵抗。
我跟冬瓜同时动了,朝着五哥一众人走去,这一刻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因为紧张而有些运转过慢,总之想的也仅限于这几个问题。
活死人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找我们又是要做什么?
感觉到我们动了,五哥那些人居然毫不犹豫地转过了身,看那架势,似乎不希望跟我们直接接触,而是要保持距离,再次充当领路人。
这个举动让我有些诧异,不过既然我们动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在路过石子的时候,我习惯性地蹲下身,把石子捡了起来,一抬头,忽然发现从祭坛的一个角落,又有一个人影冒了出来,看了我们一眼,飞快地踏入了五哥的队伍,站在队首五哥的身边,由此可以判定,她的身份非常特殊。
她是女人,一头披肩的散发,穿着非常地干练。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并不是为她所吸引,也不是因为她瞧向我们的那一眼,而是因为我见过她。
还是在长沙,我出事儿后的那个梦里,车窗外的人脸,除了五哥之外,还有这个女人的,而且我清楚地记得,这个女人有一个绰号,“老六!”
这么说,梦里的事情并不是假的,全是真的,真是五哥和老六冲我们动地手!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从意识到身体彻底地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