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现在的变化,肯定跟我破坏石碑的动作有关,他分明是想阻止我继续破坏石碑,然而越是这样,我越是要这么做,这也说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石碑是解决冬瓜中邪的关键!
我强忍着被冬瓜咬住的痛楚,毫不迟疑地在石碑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刀痕,也不知道划了多少道,我忽然感觉到右臂一松,痛楚随之减弱了大半。
冬瓜竟然主动松开了口,我有点诧异地朝着他望去,连左手的动作也慢了许多,一望之下,心里更加地纳闷。
我只瞧见一脸的畏惧,像是一种输家对于赢家的畏惧,而让冬瓜畏惧的人并不是我,是石碑,他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石碑。
石碑为什么会让冬瓜畏惧?
我本能地把左手从石碑上缩了回来,心虚地垂头打量,在石碑上几十道白色刀印,像是一张尚未结成的蛛网罩在碑体上一样,除此之外并无异处。
“呜呜……”冬瓜忽然发出了怪叫,一阵风地跑开了,这种举动愈发地让我感到不妙,似乎有什么危险地事情要发生一样,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缓缓地向后退去。
刚退了两步,我忽然觉得石碑有些不同,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我才明白过来具体的缘由,我所留下的白色的刀印中居然多了些红色,红色越积越多,越积越鲜艳,一直到白印子完全变成红印子的时候,刀口的红色竟然顺着石碑向下流去。
此时我才反应过来,哪里是简单的变色,分明是我在石碑上划出了很多道伤口,而伤口流出血来了……
石碑明明是石头做的,又怎么会流血?
我的心情无比骇然,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尽管我在脑海中编排着各种理由让我相信石碑不是活的,但是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石碑确实是活的,所以才会流血,才会让冬瓜感到畏惧。
这个犹如天方夜谭的念头,几乎瞬间把我的脑子撑爆了,一时间我甚至忘了去观察冬瓜的动向,只是呆呆地看着流血的石碑。
十几道血迹在碑体相互交织在一起,一直蔓延到石碑底部,很快底部便凝聚了一摊鲜红色的血渍,只不过当血渍达到一定的规模后,无论再有多少血迹留下来,血渍始终不见有增多。
这一幕让我心底发凉,石碑上流下来的血液难道就这么莫名地消失了?
强忍着心里的惊惧,我眯着眼睛朝着石碑底部打量,忽然发现石碑在地面上的卡口处,居然有一串血红色的泡泡窜上来,当下心里就明白了。
原本石碑与地面是死死扣在一起,毫无间隙的,而此时居然莫名地多了一条缝,那些看似消失了的血液便是顺着缝隙流下去了,才造成地面上血渍不再增多的假象。
明白了这一点,我心里反倒更加惊讶了,这条缝隙是怎么出现的?难不成是石碑挪了挪身子造成的?石碑的血液又沿着缝隙流到了哪里?
妖异,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我对眼前看到的一切的评价!
从震惊中缓缓清醒,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像是第一次见到粽子时的样子!那种世界观和认知被颠覆,不断地怀疑自己眼睛的感觉又出现了,而且非常地强烈。
“冬瓜……”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叫出声,这才忽然醒悟到冬瓜的麻烦还没有解除。
这次是真的麻烦了,绝望已经从心底蔓延了出来,墓室中所呈现出的种种妖异,出口消失,冬瓜中邪,石碑流血,让我看不到任何走出去的希望。
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自己的话语,尽管心底还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我上一批盗墓贼活着出去的事,但是我明白我们两批人的境遇并不一样。石碑上没有他们所留下的伤口,况且他们的人也不一定有人中邪,我们所遇到的麻烦要比他们严重地多。
一股巨大的懊恼和颓丧侵袭了我的意志,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犹如被麻痹了一般终于得到了暂时的休息,像是瘾君子在毒瘾正旺的时候吸食了**因,眼前的一切只是映入眼睑,并没有传递到脑海中,因为脑海中是空空一片。
其实我一早便意识到了这间墓室的不对劲,只是我没有相信自己的直觉。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不可能丢下冬瓜不管,况且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也无法找到墓室的出口。
转动着身体缓缓地寻找冬瓜的身影,要说我现在心如死灰倒也不是,因为冬瓜跟石碑之间的微妙联系,我抱着一丝孱弱的希望,石碑流血后,冬瓜身上的邪劲儿便会消失清醒过来,两个人一起商讨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可等到我瞧见冬瓜的时候,这一丁点的希望也破灭了,两眼不由得一缩,身子近乎本能地绷紧朝前窜了出去,而只是窜出去一步便又停住了,好不容易提起的力量一瞬间又散了,愣愣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傻住了,只是喃喃地道了声,“完了……”
冬瓜被“长生殿”的石碑吓退后,不知怎么又绕到了“长生仙”石碑处,身上的邪气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是极为谦卑地冲着石碑跪了下来,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完全来不及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双手伏地,额头叩响,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我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冬瓜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没有动,我是完全忘记了要动,连呼吸也忘了,整间墓室变成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自己的心跳也听不到。
直到一道突兀的“咔擦”声忽然从墓室中响起,我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声音一旦响起,便始终没有消失,只是音调慢慢变得洪亮和清晰。
面对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折磨,心跳瞬间加速,我大口地喘着气,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一眼,是正中间那口朱红色的棺材,稍有犹豫,便又奔着跪拜着的冬瓜而去,大声地骂道,“冬瓜,你他妈地快给我起来!”
之所以坚持这一点,并不是想中断让人心神不宁的危险,而是不想看到冬瓜到死居然还在跟这种东西下跪。
跟我所预料的一样,冬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模样跟死了一般无二。
跑到冬瓜身边,照着他的屁股用力地踹了一脚,这一脚把我心里的不满全部带进去了,一下子便毁了冬瓜跪拜的姿势,恶狠狠地冲他吼道,“你要是再跪下去,我一定宰了你!”
冬瓜被我踹倒在地,打了个滚儿,也不跪了,反倒是从地上麻溜地爬起来,红着双眼地瞪着我,看到这一幕我不怒反笑,指着他骂道,“你来啊,倒是快动手啊,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去,倒不如死在你手里面更痛快些!”
没等冬瓜冲过来,我反倒是先冲他奔过去了,心里复杂的情绪无处发泄,痛快地打一架倒成为了上上之选,更何况再不打,等死了去阴间要是有不让打架的规矩,那岂不是亏大了。
冬瓜一直张着血红的眼睛瞪着我,在我快冲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身子居然向上蹦了一下,宛如一个滚圆的猴子一般,一下子向后蹦出去一米开外,又警惕地望了我一眼,转过身去朝棺材的背后跑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发懵地盯着冬瓜的背影,迟疑了两秒,紧跟着追上去,边追边骂道,“冬瓜,你他娘地别跑,有种来打一架!”
这么一吼,冬瓜反倒是跑得更快了。
我恨恨地看着速度远超过我的冬瓜,慢慢地缓下步子,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冬瓜为什么会逃跑?墓室就这么大,他又要逃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