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我们一直在灰猫的圈套里，它先是用祭坛里的机关对付我们，又借用玉马的箭镞整个突然袭击，不过全被我们给躲了过去。它心有不甘，一直引我们到这条水路上，它笃定我们一定会过去，而要想过河只有两种办法，游过去或者从堤岸上过去。

为了减弱我们的防备，灰猫隐匿在水中一直没有露面，如果我们从水中游过去，那是正合它意，但是如果我们从堤岸上走过去，这条险路一定会耗费我们很大的力气，它先让我们平安走过前一段，到最后再忽然发难，目的便是让我们跌落水中。

因为水中一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浑身忍不住一抖，连忙眯起了眼仔细地在岸上观察，这一看之下，眼睛不由得一缩，浑身犹如触电般一抖，在玉马的旁边，有几张人脸凭空飘出，缓缓地朝着冬瓜靠近。

枪在冬瓜身上，而冬瓜此时显然没有了知觉，我唯一能凭借的只有手中的一把匕首，我有一种直觉，要让人脸贴到冬瓜身上，冬瓜的性命就完了，想到这里，我咬咬牙不再犹豫，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冬瓜的性命，无论如何都是要救的，即便是付出惨痛的代价。

冰冷刺骨的寒水瞬间侵袭全身，我忍不住一抖索，连忙长吸一口气，潜进了水里，时间紧迫，我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

庆幸的是，冬瓜的身体浮力很大，再加上它身体没有任何的反抗，下落的速度很慢，我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衣领。水底下，玉马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张张人脸在它的周围漂浮、隐没，甚至有一些缓缓地朝我们逼近。

待我看清楚这些人脸，忍不住愣了一下，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很熟悉，仔细一回想，眼睛不由得一缩，顿时明白过来了，他娘的这不是在大白山的温泉池里的那些人脸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一股莫大的谜团顿时在我心里荡漾开，这里跟大白山，甚至跟山神爷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

不过说句老实话，我心里忽然之间升起了一丝惊喜。

灰猫所依仗地毫无疑问是这些鬼脸，但是这些鬼脸说不定跟大白山里的那些一样，不敢接近我，所以我们在水下是安全的。

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在水下多呆，第一是水温实在太低了，要是我一条腿抽筋了，那我跟冬瓜就彻底完了；第二是谁知道是否还会有别的变故。想到这里，我拉着冬瓜，直奔着陆地游去。

冬瓜的身体犹如一个沉沉的水包，被我拉出了水面，我这才边游边大声地呼唤，甚至用手拍着他的脸面，“冬瓜，你他娘的快醒过来。”

他之前在水底已经呛水了，要是我在水下唤醒他，只会导致他喝进去更多的水。重重地拍了几下，终于有了反应，冬瓜嗝了一声，先是吐出了几口水，迷迷糊糊地问我，“乔状元，咱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在水里？”

“赶快游，别问那么多了。”我着急地吼了一声，顺势把冬瓜的身体朝前推去，因为我看到身后那些人脸以及玉马全追上来了，我在后面，说不定那些人脸便不敢靠上来。

冬瓜意识到不妙，狗刨式立马甩了起来。两个人一起游，速度立马加快了很多，只要我们爬上岸，灰猫的这些手段便拿我们无效了。

眼看着快要接近岸边的时候，凄厉的哭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也在我的预料之内，我皱了皱眉，朝后瞄了一眼，用力地吼道，“不要管，快上岸。”

冬瓜的身体停了一下，又接着向前快速地游去。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对于诡异的哭声，我们的抵抗力强了很多。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尖锐的哭声忽然转变成了柔弱的哭泣，像是一群可怜的小孩子在哭诉一样，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些人脸极速地冲我冲过来，我心中一凛，破口大骂道，“他娘的！坏了！”

这些人脸似乎不怕我了，心里一丢丢的优越感完全消失了，当即手脚并用，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向前游。冬瓜此时已经爬到了岸上，向我伸出手的瞬间，脸色猛地一变，眼神里写满了惊惧。

我回头一看，脸色霎时间变得无比苍白，人脸的速度快地无法想象，只是片刻间，便已经接近了我，张开了大口朝着我的鞋子咬过去，吓得我身体忍不住一缩，连忙冲冬瓜道，“快点拉我上去！”

冬瓜刚拉住我的手，我便感觉到自己的两只脚被两股奇异的力量给拉住，想都不用去想，铁定是那些人脸已经吸附在我的腿上。这些诡异的人脸，让我浑身发寒，心里一急，拼命地抖着双腿试图把人脸给甩开，不过这种方法没有凑效，无论我怎么甩，两只脚上的力量依然还在。

人脸的吸附力远超过我的想象，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可怎么也冷静不不下来，浑身寒毛直竖，头皮麻到炸裂，只能期盼着赶紧爬上岸，再来对付这些古怪人脸！

刚借着冬瓜的力量把半边身子露出水面，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小腿处传来，甚至快把我的腿都拉断了，我的身子随之沉进水里，而且这一次事发突然，差点把冬瓜也带进了水里。庆幸的是，冬瓜依然还拉着我的手，否则我肯定出不来了。

“乔状元，坚持住……”冬瓜憋红了脸，紧紧地攥着我的胳膊，吃力地喊道，

我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危险笼罩着我，甚至让我又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慌乱地朝后瞄了一眼，约摸着七八张人脸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而更让我浑身发寒的是，我的裤脚已经被人脸撕咬成了裂片，在离右腿八四五寸的地方，一张人脸正呲着牙朝腿肚子咬去。

两眼不由得一缩，我连忙再次甩动双腿，可是我的速度又怎么跟人脸相比，几乎是在挥腿的瞬间，一阵巨大的疼痛从腿部一下子传到脑子里，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一缕殷红便从人脸噬咬出散了出来。

“完了！”我脸色煞白地在心里默念一句，这些诡异的人脸见了血，不还得发了疯。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忽然觉得腿上的拉力一松，冬瓜一下子便把我拉出了水面，我本能地在岸边借了一下力，整个人全部窜到了岸上，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很久也没有从惊惧中缓过气来。

我整个人都是蒙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冬瓜朝着水里打量了一眼，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粗重地道，“他娘的，那些人脸全部不见了。”

我惊魂未定地爬起来，先是朝水里探了一眼，玉马和人脸的确全部消失了，微微松了一口气，接着才去打量自己的小腿。

原本完整的裤子已经被咬成了七分裤，堪堪盖到膝盖下面一寸的位置，右边的小腿上，有两排清晰的深深的牙印，严重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了，我仔细检查了一番，从包里找了些止血带，把伤口缠住，难以置信地冲着冬瓜道，“他娘的，的确是人的牙印。”

“照这么说，那些怪脸真是人脸？”冬瓜颤着声音道，“不可能啊，人光剩一张脸还怎么活啊，难道真的碰到鬼了……”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我们沉默地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在这个墓里我们实在是碰到太多诡异的事儿，不过要说最诡异的还是方才的人脸，根本找不到一点点沾边的解释，只能把它归咎到鬼神之说里。